韦德忙一溜烟地跑过去了,伸长胳膊把?伞罩在孙灵陌头顶。
孙灵陌转过身,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韦德道:“奴才送姑娘回去!”
“不?用,我认得路。你还是回去好好伺候皇上吧,他日理万机的,要是冷着了冻着了,看太后不骂你!”
她说完,竟拔脚跑了起来,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很快跑得不?见人影了。蓝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凌乱起来,勾缠住了她的头发。
赵辰轩在原地站着,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了自己视野之中。
雪下得温柔,落在脸上凉丝丝的。跑起来的时候有风,刮得她耳朵生疼。
等?总算看不?见皇帝了,她放慢脚步,在路上慢慢走着,伸手理了理发丝,把?步摇小心翼翼摘了下来。
是件很漂亮的发饰,颜色鲜嫩,做工精致,钗尾形状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平心而论,太后老人家待她是很好的。从来也不?嫌弃她的身份,三不?五时往倚晴馆里送些吃穿用度。如今见皇帝如此待她,只以为是皇帝不?肯给她名分。今天把她叫过去,给她这支步摇,或许就是为了给她撑腰,阻绝外?界的闲言碎语。
可惜太后一番好心,她恐怕是要辜负了。
她把步摇放进袖中藏着,又?往前走了走。走进一条寂静的宫道时,突然有个眼生的杏衣宫女拦在她面前。
“姑娘,你行行好去帮帮郑婕妤吧!”那宫女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说:“婕妤突生急病,医官局里的人嫌她不受宠,都不肯去看,奴才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
她哭得十分厉害,一下下往地上磕头:“姑娘快去看看吧,去晚了婕妤就没命了!”
“郑婕妤?”
孙灵陌想了想,很快记起来郑婕妤应该就是那位常常站在思鹭湖边,眺望渊和殿的清丽美人。
因为来报信的宫女实在是形容紧迫,当下她没有多想,跟着一起去了。
宫女把?她带到了个十分偏僻的小院,举目四望,只觉这里冷清得厉害,门前地上三指厚的积雪至今无人打扫。
往里走了几步,里面更是静得诡异。她直觉不?对,转身想问问那个宫女,谁知那人却早不见了身影。
她心下奇怪,不?敢再随意走动。突听一声钝响,似是有人碰翻了桌椅,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她循着声音到了一间屋前,透过窗缝往里张望。
没曾想自己看见的竟是如此香艳的一幕。屋子里,郑婕妤正下死劲把一个男人按在地上,一径朝他脸上吻着。
她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发现被强吻的男人正是三番两次陪在郑婕妤身边的侍卫庞延。
也?不?知郑婕妤哪来这么大力气?,在她搂抱下,庞延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竟是推不?开她,最后实在急得没法子了,屈膝朝她肚子上顶了一下。
郑婕妤痛呼出声,捂着肚子滚开。
庞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本是要走,可耳里听着郑婕妤的呻/吟之?声,脚下又?迈不?开步子了。
他还是狠不?下心,最后握了握拳,过去把郑婕妤扶了起来,问她:“可伤到哪了?”
郑婕妤抬起眼眸,温柔似水地看着他:“庞延,我热。”抬手将外?氅脱了下来,又?要伸手去解庞延腰带:“你帮我把?衣裳脱掉好不好?”
庞延一张脸红得跟熟过头的柿子似的,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挡开她的手,嘴里不?停说着:“娘娘不?可啊!”
孙灵陌暗道不?好,嫔妃与侍卫偷情,这要是让皇上知道,肯定要掉脑袋。郑婕妤发现她在这里偷看她与侍卫偷情,她肯定要被灭口。
这样想着,转身就要跑。
没跑几步,突听一个丫鬟厉声喝道:“你是谁!敢跑到娘娘这里偷看!”说完眼疾手快将她捉住,骂道:“好你个不三不?四的,跑这偷看来了!谁派你来的,最好一五一十交代出来,否则看娘娘不?扒了你这张皮!”
有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袭古陶色曳地长衫的郑婕妤从屋里信步而出,满脸的淡定从容,丝毫不显慌乱。
孙灵陌甩开丫鬟,对她行了一礼,说道:“在下是医官局的大夫,方才有一宫女来找,说娘娘身染恶疾,请我过来医治。可将我领到此处,那丫头却又不见了,请娘娘明察。”
小丫鬟冷笑一声:“少在娘娘面前扯谎,你说有人领你来,我怎么没看见?”
孙灵陌道:“既是做了亏心事,难道还能留在这里等?着被抓不?成?”
“你……”
“行了,”郑婕妤淡淡开口,目光在孙灵陌脸上不?咸不淡打量了一会儿,说道:“芦梅,放孙大夫离开。”
小丫鬟还想再说什么,郑婕妤却是十分倦怠的样子,转身又?进了屋子,把?门关上了。
孙灵陌暗舒口气,还好这位婕妤没有跟她做对的心思,否则今天岂不?是羊入虎口。
她理了理被扯偏的衣裳,带着得意看了那丫鬟一眼,离开了院子。
小丫鬟芦梅气?得脸色铁青,扭脸看着郑婕妤关紧了的房门,恨恨骂了一声:“烂泥扶不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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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去,孟殊则的腿差不?多已经养好。他想着在医官局里或许能见到孙灵陌,便起了个大早进宫去了。
孙灵陌倒果然在,近来她的心情好了些,常会来医官局里找些古籍医典抄录,背诵记熟,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天见孟殊则来上值,她问他:“你的腿伤都好了?”
“都好了,”他说:“你留下的艾灸条十分有用。”
孙灵陌笑笑,没说什么,低头仍是抄书。
到得午时前后,前殿传来消息,说皇上有事要找孟殊则过去。
孟殊则跟着来传消息的公公去了。孙灵陌透过窗口看着他背影,不?知道他听到那个消息后,会是什么心情。
或许会开心也?说不定。她想。
岑书筠知书达理,人又长得漂亮,从小两个人还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就算上次去孟府,她并没有从孟殊则眼里看到多少对岑书筠的爱意,可若是他真的不?怎么喜欢,娶回家里妥善搁着,以后再娶一房自己喜欢的也?好。
这个时代的男人,不?都是这样活着的吗。
她安慰自己,没再让自己担心下去,铺平了纸继续抄录医书。
岂知没过多久,前头传来消息,说孟殊则不?知说错了什么话,惹得龙颜大怒,正被当众处以庭仗。
她吓得一跃而起,急匆匆往渊和殿那里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记住这个郑婕妤和芦梅,下面还会出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