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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侍从悄无声息地自门后出现,恭敬地问王是否用餐。
伊格内修斯烦闷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宽厚的会议桌上铺着密密麻麻的简报,宗主教坐在他的身侧,两位上了年纪的男人面面相觑。
“怎么,这?就?是你精心培训出的好教团?”王重重地摔着报告,因精锐部队大多派去了三区,其他除了SS级团队与红棘这?样级别的人物出动,剩余的队伍全在报告中申请援助。
支援…支援!处处都要支援,就?没有不要支援能办好的事?情吗!
宗主教对于王的怒火丝毫不畏惧,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眼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多地恶魔同时暴动,这?是我们前所未有的危机啊。我已经通知过红棘和SS团队了,让他们处理完手?上的任务立刻顺移至下一个领区,直到一圈转回?来。”
“呵,教团就?没有其他恶魔可以?执行任务了吗?雷诺兹,你的恶魔呢?还有那几个谁谁谁……”王冷笑一声,报了一连串红衣主教的名字。
“如果您想?令王都没有守卫魔的话,我不介意派遣我的恶魔出去。”宗主教微笑了一下,慈祥的容貌下却是犀利难缠的性格。
王都之所以?建立在这?片区域,是因为这?片区域有着最?密集的岩石圈,也就?是地底活口。
它们有些?沉寂了,有些?始终以?极高?的强度活跃着。一个是教团内部的许愿池,另一个入口则深埋在王宫的地底。
——传说中的母池。
这?是目前为止这?片大陆上最?奇异的一个岩浆口,她不喷发,也不休眠。她持续孕育着大量的新生恶魔,由?教会严密监管。
伊格内修斯最?初接过王位知道这?个消息时,整整一年觉都没睡安稳过!他觉得自己?太惨了,如果提前了解内幕……他可能一辈子都不愿意当这?个王!
谁会接受自己?的床底下就?是一个巨大猩红的熔岩口啊??
还不停地生恶魔啊??
王所在的地方是王宫内守卫最?精密的地方,因而王的生命几乎是与母池捆绑在一起的。
伊格多数时候感觉自己?是个工具,而不是个王。
他盯着桌上冗杂的信纸,忽而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六区没有求救过吗?”
“洛斯特领区啊,”宗主教终于擦完了眼镜,“他们只申请过难民的救济粮食。”
“哦?恶魔难道没有骚扰六区吗?”他一瞬间将?矛头全部对向了阿撒兹勒。
“据副区和线人的报告,铁血蕾妮雅一直坚守六区,没有任何恶魔能够突破她。”
宗主教补充了一句:“她似乎和位魔赛克斯契约了。赛克斯是一只毫无战斗天赋的软弱魔,能力方向全在净化上,和蕾妮雅契约也算是互补了吧。”
“…那其他领区的位魔不能和什?么退休的修士契约么?”王复杂地看着一条条血迹斑斑的简讯,“那样教团的压力可以?减少许多吧?”
宗主教责备地瞥了伊格一眼。
伊格内修斯运气好,他做王储的时候行二,先是老三老四作为圣团团员战死,再是一向肩负王位重任的老大意外?病死。伊格自幼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因无人能够继承王位才?被硬推了上去。
所以?他对教团和世界的残酷一无所知。
雷诺兹冷淡地说道:“王,您知道修士是多么稀少的。许愿池的那些?魔眼高?于顶,大部分人类都看不上,只会挑各大领区培养出的贵族。至于位魔嘛……我劝您还不如提高?每年献祭的人数来得快些?。”
他递出一份数据调查:“现在每年的新生儿已经足够多了,相反恶魔的能力始终跟不上人类繁衍的速度。我认为,每年献祭三个人类应该更符合时代的需求。”
未等伊格仔细瞧上几眼,他便继续拿凉飕飕的语气说:“现在的年轻人80%都进了军团,谁都知道军团好混,不会有生命危险,相反我们圣团的新生一直只由?贵族的子嗣延续。不是我们不招,而是他们统统怕死。”
“您总爱抱怨教团没人,那您干脆出动军团好了。我们圣团的人仅有这?么些?,每年还会死上三成,今年恐怕会到七成。”
“若您不愿意,请您现在开始改革吧。限制军团的招生人数,大规模发展教团,我想?那样的话,应该能让您睡得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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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九点,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间。泽卡莱亚注意到门缝外?有些?微弱的光芒,她光脚下床,轻轻拉开了门。
阿撒兹勒正在起居室内查看一封封的信件。
他最?近似乎很忙,总在料理完她的事?情后处理许多事?物。泽卡莱亚想?了想?,从衣柜中翻找出一件厚实的披肩,盖在了他的身上。
“恶魔会不会生病,你冷么?”少女自背后搂住他,蹭了蹭青年的脸庞。
“明天要早起,你不睡吗?”他顿了顿笔尖,将?羽毛笔放入墨水瓶中。
“我想?知道出了什?么事?,”泽卡说,“我知道你在保护我,但我想?知道。”
青年闻言搬了把椅子过来,递给她处理好的信件。
泽卡一目十行地扫过,虽然有所耳闻,但她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居然糟糕成了这?样……一切的源头,皆是从低级魔种?突破洛斯特领区开始的。
从那时起,就?有什?么变得不对劲了。
“三区的位魔,究竟想?做什?么?”泽卡思索着说。
先是故意挑起人类和恶魔的仇恨,再是蛊惑各大散魔围剿位魔,他是想?要整个世界么?
可是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泽卡仍在沉思,原本坐于桌前的阿撒兹勒却倏然站起。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用披风裹住了少女,一把横抱起她,随后蓦地冲出了房门!
银色翅膀乍然显现,几乎是刚出门,泽卡的脚尖便已离地。
“怎么了?”她没穿鞋,泽卡不适地蹭了蹭脚,还好披风够长。
“看。”青年飞行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瞬间,浓郁的焦味冲入了泽卡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