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对你许愿更灵,还是对许愿池许愿更灵呢?”燕江流装作无知的问,心里盘算着给祁星阔下套。
自古套路人没输过的祁星阔从中嗅到阴谋的味道,因为下套的是小同学,祁星阔甘之如饴,遂小同学的愿道:“在你而言,肯定是对我许愿更灵,我能实现很多很多许愿池不能给你的,比如自由,比如…男朋友。”
燕江流是想给人下套,不是想被人调戏,他瞪一眼祁星阔:“好好说话。”
“行。”祁星阔笑着答应了,“说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那我能多许几个愿望吗?”燕江流问,在到地方前,起码得有三个愿望打底,他得和祁星阔说定再许愿,免得对方耍赖。
祁星阔觉得小同学真贪心,低声长叹:“明明我才是过生日能许愿的那个,现在却要满足你的愿望。”
燕江流愧疚一瞬,理直气壮道:“行不行?”
“我哪舍得拒绝你,说吧,不管你有几个愿望,我都尽力帮你实现。”祁星阔微微俯身,用脸颊轻蹭了下他的脸,软软的,触感顺滑。
燕江流将被撩得心跳不稳的情绪稳住,从口袋摸出条一指宽的红丝带,笑得像偷到美味的小狐狸:“第一个愿望是你闭上眼睛让我蒙住。”
祁星阔眉梢轻挑,看着他手里的红丝带,唇角弯笑:“特殊道具吗?”
“什么特殊道具?”燕江流没祁星阔心里想的那些废料,见人还想说点儿骚话,凶巴巴打断,“快,闭上眼睛。”
祁星阔唇角笑意更浓,现在不懂没关系,将来会教他的,祁星阔笑得暧昧,在他注视下闭上了眼睛,微微俯身让他好扎丝带。
燕江流看着乖巧闭眼的祁星阔,内心悸动如蓬发的泡泡一个个飘起来,让他在扎丝带前,指腹先不听使唤的顺着祁星阔生而张扬的剑眉走了下,在对方发问前,抬手将丝带轻轻覆上去,伸长手臂倾身过去扎好。
“不能睁开眼睛,从现在起,你要听我的话,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祁星阔轻笑:“我这是上了贼船吗?”
“是啊,贼船要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关起来,然后给祁外交官打电话,狠狠敲诈一笔。”燕江流握住祁星阔的手,牵着人往吴浩初安排好的停车点走,在祁星阔看不见的时候,他就是对方的眼睛。
失去看觉的人其实很没有安全感,尤其是祁星阔这种独立特行的人,对个人安全感很看重,并不喜欢自己交给别人,有这个前提,祁星阔还能任由燕江流胡作非为,是一种很亲密的体现。
然而并不深谙此道的小同学暂时无法解读,只记得不让祁星阔感觉难受,从许愿池到停车场,一路小声提醒,贴心的像个小保姆,温声细语听得祁星阔唇角始终保持着微笑。
进车被安排坐在沙发上的祁星阔抬手落在丝带上,被扭头的燕江流连忙按住:“不行,你不能解开,这个是我系的,也只能我解,知道吗?”
祁星阔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意思吗?”
“就是这个意思。”燕江流说。
车子很快动起来,穿梭于莱城大街小巷,略过五光十色的浮华世事,夜景很美,人很鲜活,燕江流却不想给祁星阔看。
“祁星阔,你有愿望吗?”燕江流问。
祁星阔靠着沙发背,安静乖巧,像尊用心雕刻的精美艺术品,只是一开口,这等假象被骤然打破。
“有。”他说。
“是什么?”燕江流轻声问,如果难度不是很大的话,他想帮对方实现。
从叶淮西同意让他跟祁星阔一起留在莱城到高考来看,祁星阔很可能答应叶淮西了一些事,到底是什么,因为什么,他还猜不透,隐约感觉祁星阔对他是不同的,和前面那时候的感受不同,对方应该对他有点喜欢,是不是真的,他不敢求证。
幻想之所以美好,是因为里面永远没有让人伤心的事发生。
燕江流想多沉浸在这种感觉里,或许等他更渴望多点的东西时,会跟祁星阔摊牌。
他的问话,让祁星阔又笑了,低声逗弄:“小同学,没听说过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吗?”
“那你为什么让我对你许愿?”燕江流奇怪道。
怼话来的太快,祁星阔被小同学问的有瞬间无话可说,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上天派下来气人的,祁星阔温声道:“因为你许的愿望都和我有关,所以我能帮你实现,就让你对我许愿。”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愿望和我没关系,我实现不了,没必要知道。”燕江流逆向思维的天赋在这刻表现的淋漓至尽。
校霸初次感受到想哄个聪明小同学有多难,尤其这个小同学每时每刻都在学习进步。
“非要知道的话,我只能说等你成年那天,我就告诉你。”祁星阔怕再让他问下去,自己会心肌梗死,为长寿着想,祁星阔给了个期限。
燕江流想到自己的成年之日,不免惆怅起来:“我还不知道我哪天成年。”
“嗯?”祁星阔疑惑挑眉,“学校档案和你登记在联邦内部资料上的都不对?”
“那是专员在银河系发现我的日期,而我真正的生日包括我自己在内,都不知道。”燕江流回答。
祁星阔感觉这还挺玄幻的,内心升起很浓烈的好奇心:“他们之所以能确定你未成年,是测骨骼得出的,却无法得知你准确出生日,这是不是表明往后每一天,都有可能是你的成年日?”
这举一反三的分析能力,让燕江流听愣了,傻乎乎点头:“按理说是这样,上次给你的手札没说吗?”
祁星阔摇头:“上面主要记载人鱼生活习性和娇养办法,没提到人鱼成年前后的反应。”
“那只能再去问问乔治。”燕江流喃喃道,“乔治肯定知道。”
祁星阔想到燕江流去问乔治的结果,有些愁的揉了下眉心,或许等他问完,乔治会找上自己,再念些连篇累牍的礼节课,以此让自己知道,不该在小同学没成年前,诱导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从保护层面来说,乔治绝对把燕江流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不管亲近与否,只要稍越雷池,乔治就会出现。
祁星阔又不忍心打消小同学积极性,只能自己想着如何应付乔治。
“到了,来,我带你下车。”燕江流说。
车子停在山脚下,燕江流牵着祁星阔走到缆车前面,拉拉对方衣领:“低头。”
祁星阔听话的低头,任由他手指轻柔落在后脑勺上,解开扎一路的丝带。
闭眼时间太长的缘故,让祁星阔猛然睁眼一时间有些看不清,朦胧中看出这是在莱山脚下,眼前的燕江流紧张的看着自己,像是在担心扎丝带的功夫把人怎么样似的。
“来这放烟花吗?”祁星阔问。
莱城市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甭管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是在门口挂点儿东西了事。在莱山就不同了,这边有块政府特意开辟出来放烟花的,每年还会定期举办烟花节,那天会有很多人特意过来看,小吃摊鳞次栉比,人山人海的,热闹非常。
以燕江流的实力,想获得烟花场地使用权,还是小菜一碟的。
祁星阔没想到小同学他们准备的惊喜是这个,垂眸温情笑了笑,真是大费心思。
“不是。”燕江流敲碎祁星阔的猜想,推着人上缆车,“是什么,等会你就知道了。”
祁星阔的惊讶感还没上来,就跟着他坐缆车缓缓往莱山上滑动。
缆车到三分之一处,燕江流手指轻动发出指令,他冲眉眼沉静的祁星阔轻抬下巴:“看窗外。”
祁星阔扭头看去。
于皎白月光下犹如浓墨色彩涂抹出来的树林间,冉冉升起一盏盏团着火光的孔明灯,刹那照亮整片山野,这片孔明灯飞到星空之下,爆成团团烟花,孔明灯不见了,璀璨夺目的烟花雨来了。
这不是简单的烟花,绽放出来在空中停留数秒,能让人看清同一时刻冒出来的字连成句话:祁星阔生日快乐。
烟花绽放的越来越多,字稍显混乱,这并不影响祁星阔明白其中意思。
他想:小同学什么时候背着他准备好这一套的?
两人每天除了睡觉不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
祁星阔不禁猜想,小同学是如何前天熬夜第二天还装作睡得很好?
如此耗费心血的准备这场惊喜,小同学真的很喜欢他吧?
可惜,还不是时候捅破窗户纸。
为避免激动情绪下会做出无法圆说的举动,祁星阔没敢随意回头。
保持扭头的祁星阔让燕江流忐忑,不知道这份礼物对方喜不喜欢,他咬着唇瓣小声问:“你不喜欢吗?”
祁星阔听出小同学声音里的不安和难过,心里一疼转过脸看着他,郑重其事道:“没有,很喜欢。”
我很喜欢你为我做的一切,更喜欢你把我放在心上的样子。
燕江流敏锐地直觉让他知道祁星阔没说谎,只要对方喜欢,那就是给他最好的回馈:“喜欢就好。”
祁星阔低声问:“还准备了什么?”
“这得你跟我上去才知道。”燕江流卖关子道。
祁星阔细细看他的小表情,感觉自己是栽在小同学手里,翻都翻不出来:“都上你的贼船,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燕江流像个不给人活路的刽子手,果断的可怕,“我的船员只有逝世,没有辞职和下船。”
还挺霸道,祁星阔笑起来。
燕江流也绷不住跟着笑了。
缆车到莱山山顶,时间刚过九点半,两人往当初去过的凉亭走。在能看见凉亭的地方先看见沿路扎得小彩灯,彩灯上系着一颗颗迎风招展的气球,气球上或画着笑脸或画着简笔画,还写着很多祝福语,路的尽头是凉亭。
凉亭和白天时候也不同,被点缀成一座会发光的梦幻小屋。
小屋外面立着个牌子,写着祁星阔生日观景点,亭内是桌上摆着很多吃的,周遭像空无一人。
“你的主意?”祁星阔胳膊搭在燕江流肩膀问。
燕江流‘唔’了声,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实话实说。
“让吴浩初和郭嘉佑先走是来布置这个呢?”祁星阔左右扫一圈,没发现两人踪迹。
燕江流惊了一把,想到祁星阔的聪明程度,能想到这并不奇怪,爽快道:“没办法,争取半天只争取到晚上使用权,时间太紧,只能先让他两来了。”
祁星阔停在亭外牌子前,倾身伸出手指拂过上面的字:“不止,还有其他人。”
燕江流眼眸微动,很想控制住眼神。
祁星阔看他忍耐的小表情,没忍住捏了下他的脸,冲附近最暗的灌木丛轻喊:“出来吧。”
燕江流怀疑有人提前给祁星阔通风报信,不然对方怎么能那么准确找到大部队的藏身之处?
有祁星阔一句话在前,灌木丛里的人藏不下去,主动现身,看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祁星阔低头笑了,就说这么大阵仗,光吴浩初和郭嘉佑不够用的。
除开两个多年好兄弟外,祁奈、裴疏清还有乔治也在,祁奈手里提着蛋糕盒子,无奈道:“真是不好骗你,都准备好看你和小江流过个二人世界,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从小到大,你成功骗过我几回?”祁星阔说。
祁奈笑笑没回答,毕竟小时候的祁星阔就表现得很不一般,尽管高中两年成绩学渣,但不能因此否定他聪明。
“祁叔,快把生日蛋糕拿过去,该准备准备许愿吹蜡烛了。”吴浩初提醒道。
被这一提醒,七人才进到亭子里面,忙着拆盒子点蜡烛,人多力量大,很快生日蛋糕隆重登场。可能是祁奈的恶趣味,选了个粉色带有花瓣的少女系的,上面站着个Q版的祁星阔,相当诡异惹人发笑。
“…叔,你的恶趣味一如既往。”祁星阔吐槽完,就被祁奈打了下肩膀,接着就接到旁边燕江流的眼神警告。
祁奈有种大侄子刚成年就入赘给别人的既视感,好在裴疏清伸过来的手打断他往下想的念头。
“快来许愿吹蜡烛,祁叔的爱好几百年不变,你不是不知道,习惯就好。”吴浩初趁机吐槽。
祁星阔多看眼脸色沉下来的祁奈,唇角勾了勾,在几人注视下,双手十指交握,闭上眼睛真许起愿来。
一分钟后,祁星阔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蜡烛,接过燕江流递过来的小刀切蛋糕。
切完后分给五人,刚给自己端了份,一只沾着奶油的手伸过来,快速落在脸上,祁星阔微怔,有燕江流带头下手,吴浩初和郭嘉佑也纷纷上手,在祁星阔脸上留下印记。
祁星阔:“……”
祁奈和裴疏清早早端着蛋糕躲到外面,跟乔治有说有笑看亭子里闹开的四个少年。
乔治从没见燕江流笑得如此开怀自在,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这是乔治所希望的。
“好久没见臭小子放的这么开了。”祁奈感叹,“他父母离世跟我东奔西跑,后来我总要出差,没办法带着他,就把他送到莱城,托廖鹏帮我照顾照顾,大概从那时候起,他就比同龄人懂事,要不是今天的成人礼,他和朋友玩得这么开心,我都忘了他之前还是个孩子,只有今天之后,算是真正一只脚跨进成年人的世界,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后悔这些年没好好照顾他?”裴疏清问。
祁奈转了转叉子:“嗯,以后大概他也不需要我照顾,能独当一面。”
“孩子再大在家长面前,都是会被照顾的。”沉默的乔治忽然说。
祁奈和裴疏清侧眸看他,只见他目光慈爱的看着燕江流,有着长辈般的关心。
“你说得对。”祁奈笑了下,“要多谢你的照顾。”
乔治担不起这声谢,毕竟他曾经阻止过祁星阔的靠近,颇有些惭愧:“祁外交官这是在寒碜我呢?”
“不是,是感谢你对小江流的照顾。”祁奈说,视线再次放在脸被糊花的四个少年身上,“有你在,我家混小子才有这份奇缘。”
乔治确定祁奈这话是在公报私仇,在他心里,让燕江流和祁星阔在一起是件扎心的事。很久不愿听人提及,祁奈一上来就说,还真是个护犊子的人。
裴疏清捅了下祁奈的腰侧,抬眸扫对方一眼,这种时候真没必要给乔治找不痛快,毕竟乔治也是尽自己所责。
祁奈清了下嗓子,想办法转话题:“乔治先生,我听吴浩初说你还帮小江流安排了个特殊礼物,是马上会开始的?”
乔治看一眼腕表再回答:“快了。”
“你们四个别在亭子里玩,出来看看星空。”祁奈开始为接下里的精彩画面做铺垫,首先先将最重要的主角骗出来。
吴浩初和郭嘉佑及燕江流都是知情者,完美配合出演的走出来,祁星阔边擦着脸上的奶油边低头跟燕江流说话。
“还有节目?”他问。
今年的成人礼是他过得最开心的生日,在他爸妈去世后,他逐渐忘记生日这种东西,哪怕每年吴浩初和郭嘉佑会提醒他,他也是刻意忘记,今年不同,生日这天似乎又成为他生命里特别的一天,能让他开心的日子。
燕江流才不会胡乱剧透,从自己脸上抹过奶油,又往祁星阔脸上糊:“等着看呗。”
祁星阔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似笑非笑道:“还没玩够?”
“难得看你小花猫一样,我想多让你保持一会会。”燕江流说,手想往前近触碰祁星阔的脸颊,如同迎着飓风前进,寸步难行,他憋住气,“就一下。”
祁星阔看他渴望触碰自己的眼神,眼眸微眯,趁亭外的人没注意他们,低头含住他沾有奶油的手指。
燕江流只觉得指尖一烫,有温热的东西顺着指尖拉走他的心,刹那心魂俱失。
“傻了?”祁星阔抓起他另外的手指在自己鼻尖上轻点,“满足你了。”
燕江流全程处在失神阶段,不知道是怎么从亭内走到亭外的,等他回过神,星辰密布的天空划过一尾灿烂流星,引得吴浩初的惊叹。
一尾流星仅是个开始,接下来几分钟内,流星接二连三的划过天际,盛世繁华流星雨。
吴浩初相当无聊的跟着数,等流星过去,他猛地惊醒:“十八尾,刚刚好十八尾流星啊,这是上天送给老大的生日礼物吧?”
什么上天送的,祁星阔冲乔治露出个感谢的表情,能有这么大本事的除去祁奈只有乔治。以祁星阔对祁奈十几年的了解,对方是玩不出这么浪漫的花招,心细如发的乔治最为合适。
乔治回以一笑,两人于这笑容里有些泯恩仇的意思。
本就没有绝对对立的理由,又有燕江流这个纽带在,两人关系变好只是时间问题,碰巧有成人礼在,顺理成章而已。
看完了祈福孔明灯,也看过象征成人礼的十八尾流星,一行人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临近十一点还没回到家,生物钟良好的燕江流已有困意,下了缆车进车内,靠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先送你两回去。”祁奈看着吴浩初和郭嘉佑,“没搬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