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垚实则有考虑过周尧的建议。只是一来她到底是神族唯一一根独苗,有固守的骄傲。二来,如今正是战事频繁之期,若是伤的过重,于之后的战事不利。
所幸接下来一段时日,在温子安的协调下她与余留的关系到底是有所缓和。
不仅如此,还有一则好消息传来,便是离镜已然克服心魔出关。
经此一役,离镜察觉魔人附体以及引诱他人陷入心魔是其攻陷天启军高层的主要手段,因此将精力放在解决这两件事上。
陆青垚得知此事,在与太慧商议后独自回了一趟神鹿。
神族是巫族的创造者,族人虽只余陆青垚一人,但族内留存了大量古籍。
离镜的本事源自多年苦心修炼,可她无法接触最核心的部分,便永生无法与其巫族先辈达到同样的高度。
陆青垚将部分古籍交于离镜,脸色罕见的严肃起来。
“我在被你们的先辈压制在血刹阵中时神族便再无保护巫族的职责。这古籍是我族先辈数万年心血凝结而成,主讲布阵、炼丹。你若发誓你与其弟子永生永世不会做出伤害神族之事,我便将其暂借与你。”
离镜正盘腿打坐,闻言,轻嘲道:“神族只你一人,你说这话到底是有多怕我对你不利。”
陆青垚神色一肃,“神族是只我一人,但我说的是神族而非我陆青垚。”
离镜眼睑微垂,叹道:“年轻人,到底是不知事,我便没见过比你还要倔的人。”
神族再如何厉害,已然从历史的长河消失,承认这一点便这般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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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离镜住处离去后,陆青垚遇见了温子安与温宛。
一碰面,陆青垚便直觉不好。
果然,原本揽着温子安手腕的温宛立即跑至陆青垚身前,施了一礼,道:“陆将军,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
陆青垚目光一垂,落在前方温子安提着的食盒上。
一旁,温宛声音郎朗道:“我听陈大哥说周尧病了,便做了好吃的来看他。我哥哥听说他救过我,便也一道来谢过周尧。”
陆青垚默了片刻,假笑道:“不用谢,再说他皮糙肉厚——”
“对了,听说您与周尧住的近,可否请您带路。我哥哥方才带着我在军营绕圈,可浪费不少时间。”
温子安面色难看,显然对妹妹一直惦记着一个陌生男人有些不爽。
温子安不爽,陆青垚更不爽。她一言难尽的问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听陈大哥说的啊。我早便想来看周尧了,他说周尧病的重,一直不让我打扰。可我着实担心他,便避开陈大哥来瞧瞧他。”
温子安冷哼一声,“别人病的重应当静养,你如今来不是打扰到那个周尧吗?”
陆青垚想着,对啊!你可别来了,你一来只会打扰到我同周尧。
可她心中想着,因着涵养到底忍着没说。哪知一旁的温子安却道:“再说,这人病的重,你身子向来便弱,若是给传染了那当如何。”
这话中嫌弃意味颇重,陆青垚心中冷哼,可无论如何是无法阻止这二人见周尧的。
周尧自从伤重后便一直以人形待在陆青垚住处,平日里严禁外人进出。
索性陆青垚刻意选了一处较为偏僻的住所,且因着近来时常在外征战的缘故,营帐内并无多少她生活的痕迹。若不主动告之,他人倒是也不知这其实是陆青垚的营帐。
掀开垂帘,陆青垚大步入内,躺在床上的周尧斜了她一眼,懒懒散散道:“怎的去——”
话未说完,看见随后进入的温子安兄妹,一时不解的朝陆青垚看去。
陆青垚简单解释后,便坐在远处矮塌上,将空间留给了‘病人’周尧以及来探望他的温子安兄妹。
两人对着周尧一通嘘寒问暖后,一个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小白脸,另一个则忙前忙后的伺候着这位大爷。
不多时,温子安默默退至陆青垚身旁,沉沉叹了一声,与她并肩坐在矮塌上。
两人看着温宛替周尧捏肩捶腿,脸色都有些不大对劲。
陆青垚是嫉妒,温子安则是恼怒。
一个未婚姑娘这般上赶着待一个男子好,若这男子对姑娘有意,无论如何是不会在这姑娘兄长跟前摆出一副大爷模样。
再说,温子安私心认为周尧就是个没用的小白脸。
“陆将军,周尧如今是在何处当差,我此前为何一直不曾见过?”
虽是认定周尧是小白脸,可自家妹妹这般喜欢,这人又是自小跟在陆青垚身边,两人合力怎么也能给这人谋划来一份不错的差事。
温子安已经打定主意扶持这未来的妹夫,陆青垚却是有些为难的反问道:“陈析洛未曾告诉你吗?”
“析洛只是告诉我周尧救过宛儿,其它的倒是未曾多说。”
“嗯…”陆青垚思忖后道:“周尧是在国师跟前当差,乃是文职,一直待在国师书房,你不曾见过倒也是正常。”
文职?
对于陆青垚的回复,温子安倒很是满意。
文职挺好,不用打打杀杀,平日里与书籍文献为伍,难怪一副瘦弱小白脸的模样。不过这样也不必担心妹妹日后做寡妇的可能了。
这般想着,温子安虽然对大爷似的周尧仍旧不满,但也不再认为他是个小白脸,无论如何这人在国师跟前当差,也是一份极其体面的差事。
见时辰不早,温子安起身想送妹妹离开军营,哪知将走近,便听温宛软着嗓音极其心疼的问道:“周尧,你如今在何处当差啊,怎的病了,可是太过劳累所致。”
“当差?”
周尧斜了眼依旧坐在矮塌的陆青垚一眼,意味深长道:“我被好吃好喝的供着,干嘛没事找事做,再说,有谁敢使唤我。”
连向来开明的太慧都不敢用他,何况是其它人。
温宛皱眉,问道:“谁供着你啊?你不当差,哪来的钱?”
周尧想说陆青垚养着他,但事实是一回事,说出来却是另一回事了。
他若真说了,反倒有种上赶着黏着陆青垚的感觉。
“是国师。”周尧淡淡道:“此前我救了国师一命,她念着我的恩惠,如今我不用做事每月也有月钱可领。”
温宛觉得挺好,温子安却不满意了。堂堂男儿,挟恩图报也便算了,如今好手好脚,年纪轻轻却是想着好吃懒做。
这个周尧,除去一张脸可真没什么用处了!
陆青垚无聊的坐在软塌上看着前方几人,见他们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后,温子安却是怒气冲冲的拉着一脸不舍的温宛离去,连招呼都没同她打一声,于是好奇的走了上去,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们方才在聊什么啊?”
“没聊什么?”
周尧其实好的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也不想总躺在床上,他起身打开温宛放在桌上的食盒,漫不经心道:“你离开这几天去了哪?”
“回了一趟神鹿,替离镜寻了一些古籍。”
周尧伸手端出一盘糕点,正待享用,陆青垚却是一把抢了去。
“你这做什么。”周尧挑眉,“想吃?”
“我…”陆青垚语塞,她是极重口腹之欲,但也不是那种从他人手中夺食的人,她只是不想看见周尧吃温宛替他做的糕点。
她也不想两人太过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