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推门进来找哥哥拿上次张曦留下的游戏机,按下手边的开关,亮光驱赶了黑暗,看向背对门而坐的人不满地说:“黑灯瞎火的怎么不开灯?”
径直走到哥哥身边看到他下颚紧绷,宽大的手掌攥成拳,白色指骨凸起,那双可与黑夜媲美的眸子里装满了她看不太懂的情绪,愤怒?不甘?亦或是担忧?还有什么?好像还有丝脆弱?
哥哥从小在爷爷和爸爸的培养下将心练的和铜墙铁壁一样,除了李家的家业不管什么都得退让。
李萌拿起哥哥放在手边的手机,看到通讯记录里一堆的未打通的电话,她笨拙地劝:“哥,可能人家真有事不方便接电话,说不定一会儿给你打回来,为了这么点小事发脾气,我真没看出来,你谈个恋爱都这么霸道。要不要把张曦拴你脖子上?”
李楠脸色照旧臭的很,倒是难得没有撵人。
李萌在旁边坐下来:“你这样不行,正常人都被你吓成神经病。张曦哥不是那种安静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闹得哪儿都听过他的大名。你不怕将来连朋友都没法做了吗?而且……哥,你真的确定就是他了吗?这辈子都不变了?”
李楠皱了皱眉,没开口,显然是听进去了。
“他爱打架,狐朋狗友多,人还花心,听说看他不顺眼的死对头也多。等你接手生意会和爸爸一样忙,你还有精力去操心他的事情吗?他和你不一样,身上没有责任,只要家里有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你是山,他是风,你不可能拴住他的。”
李萌单手拖着下巴,一时没忍住把心里的猜想说出来:“我觉得他可能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富的最快的是暴发户,一不小心栽跟头的还是暴发户,要是能和咱们家攀上交情,好歹朋友一场,不帮忙说不过去吧?”
李楠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他不是,张家被手上的项目拖得半死不活,如果再没资金注入,迟早要垮,他从没和我说过。他要是图这个大可以和我说,我肯定会帮他。你不懂,出去吧。”
多年后张曦从李萌那里听到这些话,在心里忍不住叹息,还是李萌妹妹了解他啊,他就是这个意思,奈何李楠同学一厢情愿……
李萌是被哥哥给推着一起出来的,哥哥去了爸爸的书房,直到她玩了好几局游戏洗漱好准备睡觉都没见人出来。
对张杜两家来说为爱闯祸惹事的祖宗收拾烂摊子的苦涩心情是一致的,从第一次被请家长碰面,往后的十来年两家家长孙子似的站在老师面前挨批完全可以算得上是难兄难弟了。
也不是没想过两家孩子不一块玩可能就没事了,但孩子是人心里也打着小算盘,刚开始还忍着,到后面就真成祖宗了,任你东南西北风乱吹,我们的革命友情天崩地裂都斩不断。
别看张老板和杜老板打的狠,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当下规矩了,用不了多久照旧还是那个德行,能怎么着?
倒是没想到在这个当口,杜家会主动打电话问项目投资的事情,张老板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那老先生这次倒是算对了,还真有贵人相助。杜家帮我们的忙,还让人家招待我们,这说不过去。让小曦多帮帮子恒,好兄弟得一起进步。”
张太太这才和他算账:“我就说每天半夜醒过来不见你人,要不是在客厅里看到你,我还以为你每天还要玩金蝉脱壳出去鬼混。”
张老板总算能放心笑出来:“我哪儿有那个本事,这不是怕你在你的小鲜肉面前丢了面子,等赚了钱咱们出去玩一趟?”
张太太叹口气:“你也别把我想的太脆弱,什么事都要瞒着我,我好了,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反倒是你,因为我们母子两个总是这么累。”
张老板拥紧老婆,笑着拍着她的肩膀:“都过去了,你们过得开心幸福我就满足了,我从来没觉得累。”
张曦歪着身子坐在客厅沙发里,垂着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他的眼睫密又长,鼻子笔挺,薄唇微微抿着。
如果说昨天晚上说没看到还能解释的通,现在已经第二天的下午六点。黑夜再度降临这个世界,一天一夜,李楠没有再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