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玉枢不说话了,他把头转过去继续看风景,模样有些气恼。
有内幕,绝对有内幕!荣映偷眼看着少年,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画绝”,究竟和桑玉枢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恩怨,以至于连问都不能问。
下了山之后就是平整大道,马车一颠一颠的,荣映靠着一边的车厢,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路上半梦半醒,有几次马车压到石块,荣映的瞌睡虫就是被惊飞了又来,来了又飞。
青山郡距离崇林山并不算远,行至途中,荣映发现再往前走一段距离,稍稍绕点路,就可以到达原主之前在外游历时,结交的一个好友家中。
和桑玉枢商量了一下,他们决定绕路过去看看。
只不过对于荣映想要拜访朋友的行为,桑玉枢虽然没什么异议,但是也并不认同,他总觉得这是多此一举。
马车进入小镇,拐了个弯,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
荣映下去敲门,没有人回应。他后退了两步,跳起来看院子里面。
墙璧是泥土混着草料简单砌成的,不算高,荣映跳了两下,发现院子空空荡荡,里面的小屋也是房门紧闭,挂了一把铜锁。
没有人在家。
桑玉枢将手臂杵在窗框上,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看到荣映跳起来时,没忍住嗤笑一声,觉得自己可能是看到了一个傻子。
他对荣映说:“人不在,可以走了吧?”
“哦,好。”
荣映往马车那边走,隔壁院子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老妇人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看小院,又看了看荣映:“你找他们家啊?”
荣映惊喜的回过身:“是啊,大娘,你知道他们这家人去哪里了吗?”
“······”见荣映又停住脚步,桑玉枢气得直接拉上了窗户上的布帘,眼不见心不烦。
小镇上的人不多,但是街巷里有很多小孩子,跑来跑去,打打闹闹,声音尖锐,乱糟糟的。
桑玉枢闭着眼睛休息,耳边隐约能听到青年的声音,其间夹杂着老妇人嘶哑沉闷的音调,本是极端的两者,融合起来却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听着听着,他险些真的睡过去。
说话声突然中断,然后响起脚步声,桑玉枢睁开眼,正好看到荣映挑起帘子,弯腰钻进马车的一幕。
乌黑的发丝因为弯腰的动作从脊背滑向两侧,遮住了荣映一部分脸部轮廓,外面的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他周身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使他整个人显得格外柔和。
桑玉枢的视线在荣映回来时就一直没再变过,见他坐下时一脸沮丧,没好气的说:“二哥,你要知道,我们此次出来并非闲来无事游山玩水。”
所以时间浪费不得。
“我知道的”,荣映朝桑柏说了一声,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惜:“继续赶路吧。”
等到马车再次“咕噜咕噜”转动着车轮,缓缓走出小镇时,荣映对桑玉枢解释了原因。
他来找的故人,就是之前回桑家时偶然结识的那个铁匠。
铁匠姓钟,名字不知道,四五十岁的年纪,铸剑的手艺高超,一眼就能看出路过的桑柘背上的长剑的材质以及锻造工艺,然后非要拉着他喝两杯,顺便借剑观摩。
原主又是一个比较喜欢交朋友的人,与钟铁匠的性子也合得来,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到最后甚至引为知己。
钟铁匠有一个女儿,因为跟着他打铁为生,不似寻常女儿家娇养,二十多岁的年纪了,还没有人家上门提亲,可算是让他这个做爹的操碎了心。
酒足饭饱之际,钟铁匠还曾拉着桑柘的手,说要不我就把女儿许给贤弟了,别人他不放心。
当时他这一句话把桑柘吓得不轻,倒不是因为嫌弃钟姑娘。
毕竟人家钟姑娘虽然年纪大了点,脾气火爆了点,但是长相没得说,是镇上远近闻名的美人,只不过一身武艺傍身,让一般男子不敢肖想罢了。
桑柘考虑的是他的身份,桑林不会让他娶一个不知根底的女子。
还有就是因为,钟姑娘在钟铁匠喝醉说了糊话之后,亲自粉粹了他那一点点苗头。
钟姑娘说她喜欢魁梧的汉子。
总得来说,虽然萍水相逢,但是原主桑柘把他们当做至交好友。
“情况就是这样”,荣映说:“刚刚那个老大娘说,钟家父女从三天前就离开了家,说是应人之邀,去帮人打造武器,现在还没有回来。”
桑玉枢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上,“那个钟姑娘说她喜欢魁梧的?”
荣映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十分想堵住桑玉枢的嘴,“这个就不要再提了,毕竟是姑娘家,如果传出去,她就更难嫁出去了。”
大咧咧说自己喜欢什么样什么样的男子,这样的女子在眼下的这个时代,会被人认为是不正经,被人知道了,流言蜚语会很难听。
“说的也是,这个确实要注意”,桑玉枢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将荣映上下打量了一番,“毕竟万一要是真的嫁不出去了,可能就要降低要求,到时候委屈的还是那姑娘自己。”
“……”,荣映看了一眼自己胳膊腿,实在和魁梧沾不上什么边,他有些无奈,“我对钟姑娘没有那个意思。”
桑玉枢哼了一声:“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而且这是你自己的私事,不必拿出来说。”
荣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