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傻。”荣恪咬一下牙,“他缺心眼儿认死理,至于这次认的什么理,臣也不知道。有心当面问他,进不去天牢。”
“这么说,镇国公想进天牢?”温雅问道。
荣恪一惊,忙摇头道,“臣不想进去。”说话间添几分小心,“臣擅自外出,太后就算治臣的罪,也不至于关进天牢吧?那可是关押死囚的地方。”
“那,你觉得该怎么罚?”温雅问他。
“听说宫里爱打板子……”话一出口,荣恪后悔得紧抿了唇,这不是提醒小太后打我板子吗?万一是脱了裤子打,那也太难堪了,还不如进天牢。
温雅忍不住笑了:“再怎么也不能对堂堂镇国公打板子,士可杀不可辱,对吧?”
荣恪松一口气,可那个杀字让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忙拱手道:“臣已经知道错了,臣请求将功折罪。”
“怎么个将功折罪法?”
“臣请求主审冯茂的案子,定洗刷驸马冤屈,让案情真相大白。”
“你来主审?刑部的堂官愿意吗?”
“自然愿意,案子涉及皇亲国戚,他们巴不得远远躲着看热闹,臣与刑部黄忠魏如两位主事相熟,请求他们做副审。还有,孙智周虽与徐泰不和,但也对冯茂不满,这案子,他与徐泰都不能掺合。”
温雅说声有理,她让孙智周监审,是因为李德敬是孙智周的门生,唯他马首是瞻,如今有了荣恪,不用李德敬,孙智周也就可以撇开了。
太后一声有理,荣恪松口气,违反禁令擅自外出这事,总算过去了。
太后说声上茶,柳真端了茶进来,茶香扑鼻入口沁凉,荣恪心里赞一声好茶。
温雅瞧着灯影下的他,悠然品着茶,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
也不去管他,自顾拿一本书过来翻看,荣恪喝一盏茶下去,随口问道:“还有茶吗?”
“有啊,管个够。”一个声音说道。
荣恪吓一跳,忙起身说道:“臣一时失仪,乞望太后恕罪。”
“讨盏茶喝有什么罪,本想给镇国公赐宴的,改日吧。”太后微笑着。
话虽如此,却没有再吩咐给茶,慢慢收了脸上笑意,紧绷着脸说道:“来人,镇国公本该在府中闭门思过,可他不顾禁令跑出去闲逛,我命人召他进宫,该午时来,他拖到了黄昏。如此目无君上,把他关入天牢治罪。”
荣恪有些发懵,不是说好了吗?怎么突然翻了脸,忙说道:“太后,臣冤枉……”
温雅举起手指压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他固执张口:“太后,臣……”
话没说完,翟冲领着一队内禁卫奉命冲了进来,温雅摆摆手:“把他和冯茂关在一起。”
荣恪突然就明白了,这是让他进天牢劝冯茂翻供呢,忙躬身下去说道:“太后英明,臣遵旨,臣万死不辞。”
温雅点头示意。
看着一行人出了殿门,不由往榻上一歪,手支了颐笑了起来。
柳真端了饭菜进来笑说道:“都过了晚饭的时辰,姑娘快用膳吧。”
温雅拿起筷子时依然在笑,柳真为她布着菜笑问:“姑娘这样高兴,看来是冯驸马的案子有了着落。”
温雅收了笑容:“延平呢?”
“这一下午都不高兴,永安永宁下学后过来看她,脸上才有了些笑容,晚膳在丽贵太妃那儿用的。”柳真回道。
“今夜里让她宿在宁寿宫吧,我有些乏了,想一个人清静清静,她总拉着我说话,夜半都不让睡。”温雅脸上浮起一丝嗔怪的笑意。
柳真忙说一声好,心想好不容易夜里有个人陪着说说话,是好事啊,怎么还把大长公主轰到宁寿宫去了?
其实温雅是害怕自己忍不住好奇,会问延平怎么会和翟冲相熟,她和翟家有怎样的过往?翟冲的哥哥又是怎么回事?她相信自己若问起,延平会说,可是难免伤心,又何必去招她?
隔窗向外望去,翟冲正在丹樨上踱步巡逻,昂首阔步,眉目冷峻。
还是算了,他不想说的话,面对先帝都敢不做声。
她没有把握让翟冲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