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酒打量片刻,每次见到折川都是这副白衣出尘折扇轻摇的样子,便说:“是个温润如玉的无双公子,祝某这般粗人看了也是敬佩。”
折川摇了摇头,觉得她过誉了,但她既然有此问,折川也能猜出她此次前来的目的了:“时雨想必是为了比武招亲来的吧?”
一时被揭穿心思,在好友面前虽然有些丢人,但祝酒还是承认了:“先前想着来打趴这大公子日后也能有个伴了,现在想想若是敌不过我,我大致也不会怎么喜欢。”
折川低头笑了笑,复又问:“那若这与你结为侠侣的人是我,时雨可喜欢?”
祝酒当头一愣,折川这是什么意思?还没等着愚钝的脑子想出个弯弯绕绕,门口进来一个侍女:“大公子,银针拿来了。”
折川上前朝她微微点头:“下去吧。”
大公子?
“原来折川你便是这栖仙谷大公子,方才……是我言语冒犯了。”祝酒简直想在内心给自己掌个嘴,在人家谷里说主子是非,可不是得有报应嘛。
“无事,时雨快言快语真诚的很,我喜欢与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不过……祝酒看了看眼前铺展施针的人,翩翩公子武功高强,又有个如此显赫的身世……自己想也是配不上的。
思索间却是另有声响,,那榻上的女子睫毛微颤竟是有清醒之意。
祝酒上前一步轻唤:“姑娘?”
陆予常年刀尖舔血,对危险的感知极为敏感,察觉到周身并没有杀意这才些许放松。此次教里亲信出了内鬼,用错误的情报将她引到断崖埋伏处,发现时体内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为留个体面这才奋力跳了崖。
必死的局,谁知此时还能见到光亮。
“姑娘?”
有一双手覆在了她额上,微凉的温度,舒服极了。
“她体内还有毒,我取了些血回去给我父亲看看再下定夺,还请时雨今日先照看着你这捡来的朋友。”
陆予感觉到额头上那双手缓缓下移,轻轻的盖上了自己的眼睛。
“怎么还是这般烫,折川也没说什么怎么解决体热吧?难不成是说了我却没听到?”
祝酒思索间,感觉手心被睫毛轻轻刷过,她拿下了手,果然醒了。
这折川剑法上乘谁知这医术也这般厉害,怎么扎两下就把人扎醒了?
“姑娘你醒啦,要喝水吗?”
陆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后背火辣辣的疼,嗓子也像是过了火。
祝酒看她一脸痛苦连话都说不出来,急在心里却也不知道怎么办。
“你从崖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我给你接上了,但应该有段时间不能走路了。”祝酒眨巴眨巴眼,心疼的要死。是哪群贼人做的!对这般漂亮的柔弱女子下这么重的手!
陆予想撑着坐起来却也是不行,祝酒看她在那里挣扎连忙轻轻的把她按住了:“你后背大片的全是摔伤,刚上了药,还是先躺着的好。你想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做。”
祝酒说罢倒了一杯水,缓缓凑到她唇边让她抿了几口。
陆予十六岁坐上圣教主位,一路踏着无数尸体,双手沾满是非之人鲜血,本该是愈发的无情恣意才好,此时虽捡回一条性命却觉得自己活的足够失败。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信任的下属心里藏着的也是要自己死的心思。
“我……”一张口,却当真觉得有利刃划破喉中血肉,痛的她狰狞了面孔。
祝酒见这场面顿时不知所措起来,赶忙起身想去把折川叫回来看看却被抓住了手。
看来是这姑娘不想让她走,祝酒又回头坐在床边等着看这姑娘是想说些什么。一门师兄弟全是粗犷男子,怎么哄姑娘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愁,祝酒好愁,这姑娘怎么抓住了人反而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想……要个镜子。”
祝酒听她断断续续就说了这句话,顿时疑惑了,这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想着容貌?不过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个女子,自己虽也是女子但却是个耍大刀的,自然是明白不了这些姑娘家的。
陆予醒来时便觉得丹田空泛,好像是功力被什么东西完全压制了一样,这时拿了镜子才发现自己连这瞳色都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了。
她练圣教秘法,自八岁起便是一对阴阳血瞳,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散了她全部功力。
祝酒在一旁看着,这姑娘的脸这般好看,也没伤着刮着,怎得神情这般凝重?想到这里她又想起来大师兄曾数落她不像个姑娘,又说什么姑娘们心思都该难懂些,平日该收敛着做事。
愁,更愁了,祝酒看着又闭上眼睛一言不发的陆予心想,折川喜欢的只怕也是这样的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