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
整个大堂只剩下宋姝那句“不算”的余音,陆深听到这句话像是突然泄了气。
罢了,他还能拿她怎么办呢。
他低着头,眼都不瞅一下宋姝,嗓音颓废地开口,“你去写信吧,待会交给青璃就行。”
宋姝看着坐在正位的陆深微微蹙眉,丝毫不懂自己又哪里惹到了他,听到他的话,她走出大堂,又迟疑地回头望。
陆深拿手捏着太阳穴,像是累极了。
这一刻,宋姝突然觉得陆深像是一个充满迷雾的旋涡,看不清却又让人想去一探究竟。
宋姝摇头,把这莫须有的想法晃出脑海。祖父说得对,不管荣王府有什么秘密,那都不该是她们宋家应该插手的。
至于这几回欠下的人情,她会还的。
陆深眼见着宋姝走出视线,抬手招了招,穆阳便出现在大堂。
“如何,何润乾可有察觉?”陆深转着茶杯盖,漫不经心地问。
“未曾,在属下撤退后,他曾在林子中四处寻找过宋姑娘,但无功而返。”穆阳低着头,站在大堂中间。
“将那活捉的黑衣人询问完,再连同口供送去大理寺,切忌勿暴露身份,”陆深把茶盖往上一抛,下一秒那茶盖精准地落到了茶杯上。
陆深起身,“回府一趟。”
穆阳落在身后,禀告道,“世子,太师府并不……”
话说到一半,就被陆深打断,“无事,此事你不用再管,青璃自会接手。”
陆深回府时,并未从正门进,刚刚打开后门,就遇着了在此专门等候着他的老管家,“老董,你吓死我了。”
陆深原无防备,穿着一身玄衣的董管家站在门后,可不是和个黑白无常似的嘛。
董管家是照料他父王长大的小太监,自荣王出府,便也跟着出了宫,是荣王府的老忠仆。
自小,陆深便唤他老董,被他父王揍了几顿,咬紧牙死活不改,这一叫便叫了十几年。
董管家笑呵呵地朝陆深行礼,“世子,王爷找你呢,说是让你一回府便去书房跪着等他。”这话董管家也是从小说到大,陆深每次都当他爹是耳旁风。
这次却没回绝,拍着老董的肩膀,陆深嗯了一声,“小爷这就去跪着。”
后边的穆阳抬头,不解地看着自己主子。
陆深又道,“宴席可结束了?”他出门时,宴客才刚刚入席一会,自己装了个醉酒,大庭广众地先退了席,肯定把他父王给气着了。
董管家走在前头,“宴席已经结束,王爷与王妃应正在后院。”
“行了,我自个去吧,”陆深挥挥手,董管家与穆阳停在原地,穆阳抬手作揖,“董管家,无事的话我也先退下了。”
老董瞧他一眼,“你爹娘惦记着你呢。”
穆阳点头,“穆阳明白。”
这头,陆深直接往他爹的书房走,堪堪走到门口,屋子里就响起一句中气十足的话——“给我跪下。”
陆深摸摸后脑勺,退出门槛,跪在了外边的屋檐下,一副平常口吻,“父王,怎么刚回京城就这么大火气。”
荣王一把掀开帘子瞪着眼前这个混账,“这寿礼是你这个混账说要办的,结果到头来,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你老子?”
陆深心虚,他知道他父亲一向不欲在京城大张旗鼓,可这寿礼……
年方四十的荣王与二十多岁的青年并无区别,终日里游山玩水,的确是老得慢些,陆深看着将近半年没见的父王如是想。
“行啦,”陆深往后瞧了瞧,自顾自地站起来,“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家传宗接代的事嘛。”谁知道宋姝那丫头答应得好好的又突然变卦。
荣王看着他这个混不吝的模样就气,乍一听到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你再说一遍?谁传宗接代?”
屋子里瞬时陷入沉默,陆深倒水,推了一杯给荣王,荣王皱眉看着他,“快点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若是没点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向他透露出这个消息。
陆深沉默,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缩紧,“我想去请道圣旨,”他抬头看向荣王,荣王等着听他的下半句话。
陆深其实也明白,自当今圣上登基后,荣王府名声在,但……
他看向自己的父王,一字一句道,“赐婚的旨意。”
荣王心里长叹一口气,他便知道自己这儿子自十岁那年后就未放下过。原本他也以为只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玩闹,可陆深突然的转变,做父母的哪能一无所知。
“你才十六岁,那孩子明年才及笄,你太心急了,”荣王端着水杯抿了一口,摇头道。
陆深也知道此举过于冒失,但他真的等不及了,先前的江如是,现在的何润乾,太师府这明摆着的意思就是要在这两年定下宋姝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