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多野兽,绝大多数动物都会和人类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但是不排除有几只迷糊的、饿昏的、胆大的动物跑到林子外面来。
因而虽没听说这一带有什么山匪出没,但是晚上的轮流守夜也是必须的。
车夫们白天要赶车,所以守夜的任务就落在了李昕伊他们五个人的身上。
正巧李昕伊满腹心事,直接睡也睡不着,于是自告奋勇,今晚上半夜由他来守。
吴肃说下半夜他来守。
反正接下来的路还长着,他们也不一定每晚都能找到投宿的地方。
余下的几人也不争抢,各自铺起席子去睡了。
李昕伊于是一个人坐在一边,看着噼啪作响的火堆出神。
夜晚的夏季,凉风习习。即使一旁燃着柴火,李昕伊也没有感到很热。
离开了林立的高楼和随处可见的水泥街道,夏夜也变得温柔起来。
李昕伊曲着双膝,无意识地低着头,用树枝在地上戳戳画画,很快,一朵山茶花的轮廓跃然而上。
即使有些日子生疏了画笔,但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已经化为潜意识里的本能了。
揉了揉脖子,李昕伊抬起头仰望星空。
据说星辰会给予每一个困惑的人以启示,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读懂它。
李昕伊蓦然想起这句话,那个时候他还不懂得,有些话好听好看但就是没用。他也真的傻乎乎地试图去读懂来自星辰的启示。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一个人静坐着,任凭思想转悠到每一个不曾注意的角落。
很快,时光就飞溜过去了。
子时左右,吴肃醒了,起身过来替换李昕伊。
这种用生物钟辨时的能力也是李昕伊穿越后训练出来的。即使没有更夫打更,稍微凭感觉猜想一下,也能大概了解到此时是一天中的哪个时分。
误差可以控制在一刻钟以内。
李昕伊此时还很精神,他看着吴肃强忍着呵欠,但是没忍住,最后匆匆掩了一下嘴角,终于把呵欠打出来的模样,可爱得有点想上手。
他也明白睡到一半强行起来的感觉有多难受,有些感动地说:“我还不困,你再睡会儿吧,我白天还可以补觉。”
吴肃摇了摇头,道:“说好的一人负责上半夜,另一人负责下半夜。你快些去睡吧,再不睡就天亮了。”
李昕伊于是不再拒绝他的好意。
吴肃又道:“你睡我的席子吧,别再费神去准备铺盖了。”
听到这话,李昕伊差点左脚绊右脚。
吴肃躺过的席子!吴肃枕过的枕头!吴肃盖过的薄被!
上面还留有吴肃身上的松树枝味道的清香。
“我要不要礼貌性地硬一下?”李昕伊有些不着边际地想道。
但其实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睡踏实过了。出发前翻来覆去,出发后颠来簸去,几乎是刚沾上枕头,李昕伊就失去意识了。
第二天,李昕伊是在颠簸的车厢里醒过来的,刚睡醒,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吴肃说着递给他一方沾湿的帕子。
李昕伊顺手接过,捂在脸上,他睡得头脑有些发沉。
“现在什么时候了?”李昕伊问道。
“辰时了。”吴肃回道,端过一个茶盏,让李昕伊漱口。
随后又递过一个空茶盏,让李昕伊把漱口水吐到空茶盏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地不能再自然了。
淑过口后又拿帕子擦过脸终于清醒过来的李昕伊:“!!!”
内心里有如狂风呼啸而过,一时有些不能接受自己以这样一个形象出现在吴肃面前。
不仅睡懒觉,还睡得四仰八叉,把吴肃挤到一个小角落里。
而且醒来后蓬头垢面,让心上人给他端水漱口。
尤其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睡觉磨不磨牙,打不打呼噜,有没有流口水。
李昕伊觉得自己最好先炸为敬。
吴肃收好茶盏,又递过来一个油纸包。
李昕伊心如死灰地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两个白生生圆滚滚的包子。
见李昕伊诧异地望过来,吴肃道:“看你正酣睡着,就没叫醒你。包子还热的,你赶快吃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