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将一切都说得云淡风轻,可那明明就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情……那时候的小丫头许是比现在要矮上一些,娇娇俏俏,生得可爱至极。或许那时会更意气风发,怀揣着一战天下的豪情壮志,眉目坚定。
她的祖父,怎么能忍心!
“所以我说,我祖父就是个糟老头子。”祁染感受到有水落在发间,赶忙提起轻快的语气,试图赶紧将这?件事盖过去,“不过也是因为这件事,他被我皇祖母提着剑追杀了一个山头。当?时看着简直狼狈得狠!”
“你若是因此便……”
邵俨的嗓音带着莫名的沙哑,深吸一口气,才将话说了出来。
祁染听出了异常,却没有拆穿他,而是笑着将话接了过来:“不是什么留下?了阴影,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经历。只不过……我忽然觉得打仗也没有什么意思。曾经姑母教我行军打仗,所有的士兵都只是沙盘上的棋子。但半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那些被家国大义牺牲掉的,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邵俨的眼睛,语气郑重起来:“其他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商量着来。只有这?件,你不要劝我。”
“可……可是,你既然知道哪里有问题,就可以修改啊。也不必……”邵俨抿紧了唇,眉头也皱得死死的,还是不肯放弃。
“那你为什么要主动交出纣国的权势?”祁染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反手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邵俨的声音骤然哽住,整个人僵在原处,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或许我们的理由并不一样,但我太了解自己是个什么人了。”祁染还是舍不得看他为难,主动开口给邵俨铺了台阶,“想要让一个国强大起来,可能需要百年。但是想毁了一个国家,只需要十天,就像……”
她的大道理还没有来及讲完,就被邵俨突然抱进怀里,后面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我知道了。”
邵俨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沙哑,却又像是脱了力,带着些颓然。
他总担心小丫头是一时冲动,害怕她会后悔,更惶恐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
祁染没有再多言,而是靠在他的怀里,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两人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来重新吃了饭。手下?这?边已经积压了好几本密信,只不过山高水远就是出事也回天乏力,所以都没有着急叫醒他们。
祁染拿了折子是青余关被攻下的消息,邵俨那边传上来的说京城已经乱了,朝堂空了大半,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很多人一夜消失。
邵俨将消失的那些人名字看了一遍,神色更为凝重了几?分。这?些有一大部分是叶谦的手下?。
看来,还有很大的阴谋。
两人各自去处理事情,一直到夜已经很深,才终于重新去休息。他们都没有再聊其他的事情,一颗心都是悬着的,面色也就极为严肃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姑母的心腹便闯进了屋子里。
祁染刚刚清醒过来,神志还有些混沌。对方却只说是将军传唤,让祁染快一些过去。
她抓抓头发坐起来,眸色都沉了下?去。
事情似乎愈发脱离控制了……
祁染给邵俨掖了掖被角,一个轻巧的翻身下?床,抓了外?衣去侧屋穿好,出门简单洗漱一下?,就轻功飞向了姑母的营帐。
她迈步进去时,姑母正在看沙盘,不时回头与旁边的齐师父说上两句。
祁染几?步走到面前,也没有着急说话,而是低头看向不远处的图,上面画着一个红色“×”的,正是纣国的青余关。
“东羯有备而来,纣国怕是凶多吉少啊。”
姑母的视线也落在那张图上,弯唇笑?着,语调戏谑。
祁染没有贸然开口,只是将目光转回姑母身上。
“现在出兵许还来得及,再晚一些的话,这?世上怕是很快就没有纣国了。”姑母将手中的剑转了半圈,语气随意得就像是在讨论今日桂花糕该放几勺糖。
“姑母……”
祁染低声唤她,正要说话。
“别废话了!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应了,我就立即出兵。”姑母只将剑往下?一摁,剑便破开了没入石中半寸。
可……剑明明没有出鞘。
“应,还是不应?”
姑母重复了这?句话,眸色已经冷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