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幺幺和青嬷嬷暴露在众公子面前,她半愈的膝盖兀地撞在地面,夏幺幺死死咬唇,发出一声短促的“呜”。
裴声行瞥了夏幺幺一眼。
面前的两人,一个老妪是永巷令,另一位女子,他一眼看不出是何人。
那女郎低着皓白脖颈,永巷令老妪粗糙的手捏着女郎纤细肩膀,女郎宛如被禽住的小兔,裴声行微思。
夏幺幺不曾抬头,也不敢抬头让人发现她的身份。
青嬷嬷的手劲极大,这使得夏幺幺肩膀、腿都疼痛无比,本就娇柔的夏幺幺疼的眼泪快掉下来了。
公子们看到夏幺幺颤抖瑟缩,女郎腰极细,低下乌发,跪在眼前,帛带触地,他们一时间止住言语。本以为是歹人,结果竟是一老妪和一娇柔女郎,这这这,这算何事?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争吵?”
青嬷嬷:“回禀诸位公子,老身是永巷令,在此处管教不听话的宫人。不曾想公子们从这里经过,惊扰了公子们,实在罪该万死,老身这就带她下去。”
说着,青嬷嬷就要拉夏幺幺离开。
“这么说,是误会一场?”有公子反应过来,尴尬笑道。
“既然是误会,你们退下罢。下次若在这里管教宫人,那就自行领罚。”
除此之外,公子们也无话可说了,那名宫女看上去很害怕,他们也不想刁难这可怜的宫女,但在青嬷嬷带夏幺幺离开时,裴声行忽然出声。
“且慢。”裴声行长睫轻扫,语气温和:“你方才说,你在教导不听话的宫人?”
“是。”青嬷嬷恭敬道。
夏幺幺再次跟着青嬷嬷跪下,她心中叫苦,暴露在众人面前越久,她跪的越久,双腿愈疼。
裴声行不着痕迹瞥夏幺幺几眼,这女郎跪在地面,轻轻瑟缩,似乎在隐忍什么疼痛。
他嘴角笑意加深:“是么?不知道是哪里的宫女,竟能穿这样的衣裳,而不是宫女的衣服。”
其他公子一愣,下意识看向夏幺幺,女郎的衣服华贵,不像宫女所穿,公子们这才反应过来:“等等,你到底是何人?”
众人的声音嗡嗡嗡,夏幺幺隐忍疼痛,低着头,耳边的话其实已经听不太清了。她蹙紧眉梢,到底是何人拦她,那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害她多跪。
夏幺幺对裴声行不满,但她不敢抬头去看是什么人,怕被发现端倪。
青嬷嬷手心都是汗,在裴声行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青嬷嬷感到一丝惧怕。奇怪,这男子明明看着儒雅温良,她怎么会怕呢?
“这......老身......”青嬷嬷支支吾吾。
“我、我有罪。”
“是我的错。”
夏幺幺出声,娇娇怯怯地打断青嬷嬷。
“我不应该偷穿贵人的衣服。”
一名公子疑心:“就算如此,你和这永巷令为何躲躲闪闪?”
“怕被贵人发现。”夏幺幺可怜道,“若被发现,我就不能待在宫里了,而且会连累嬷嬷。”
众公子终于了然。
原来是这宫女偷穿了贵人衣服,永巷令才在这里管教她,偷贵人衣服是大罪,想必两人都不想被发现,所以才遮遮掩掩。
对于宫里的宫人而言,这也许是灭顶的大事,但对公子们而言,这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小宫女,你且放心,我们不会责罚你的。”公子们顿觉这女郎可爱。
“女郎都爱美,我小妹也常常偷穿她母亲的衣服呢。”
夏幺幺听到这句安慰,心情有些复杂,说出这话的公子她知道,是虞贵妃的儿子,他口中的小妹是齐国七公主。
为了尽早赶走这些公子,夏幺幺强忍着双膝疼痛,眼角挂着泪珠,可怜地周旋。
“真的吗?”夏幺幺像是感到了希望,接着,小声祈求,“公子们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这是自然。”齐国公子们轻易道。
公子们笑嘻嘻的,纷纷表态,气氛良好,他们注意到裴声行并不说话,公子们疑惑,拍了拍裴声行的肩膀,“裴二郎,你呢?”
裴声行嘴角挂上笑,他眨着纤浓眼睫,温润儒雅。
“当然不会说出去。”裴声行温声。
听着他们的对话,夏幺幺松口气,这些人终于可以走了吧?
夏幺幺的呼吸在下一刻停住,一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胳膊,清冷贵雅的香飘到鼻尖。
“我们不会怪罪你,你起来罢。”裴声行温和道。
若是被这男子扶起,会被公子们看到脸!这些公子们里面肯定有见过幺妃的人。夏幺幺顿急,眼里的泪一瞬没忍住,匆匆甩开裴声行,再次跪在地上,深深低头,挡住自己狼狈的脸蛋。
对夏幺幺的反应,众人都感到惊异奇怪。
“我自愿受罚,在此处跪到傍晚。”情急之下,夏幺幺说。
“......”
在夏幺幺诚恳真挚的认错态度下,齐国公子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且,他们还要去参加公子煜的小宴,一个小小的宫女,还不值得让他们耽搁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