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又想到楚留香,他本该在中原潇洒地过他的日子,看上哪个宝贝就去拿回来,慢慢名扬天下成为受人敬仰的香帅,如今却陪她走这么一遭。还真是……
张一一神色复杂,也不知该说自己幸运呢,还是不幸了。
一边胡思乱想着,她一边收拾好了自己。当洗去满身的风尘,换上干净的新衣裳,张一一才有空为自己早就唱起了空城计的肚子着想。她笑了笑,让店小二把沐浴的水撤走,自己则下了楼。
才一到大堂,她便看见了楚留香。
同时,她也惊讶地发现在楚留香的对面,还有一个肤色偏黑,相貌中等,一双眸子亮得出奇的年轻男人。此时他正跟楚留香相谈甚欢,两人看起来关系极好。
现在的楚留香毕竟还不是名扬天下的香帅,朋友还不多。虽然这个男人的长相很特别,很好认。但是张依依只要看到他腰间系着的一个葫芦,就足够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了。
“一一。”楚留香看到了她,笑着向她招手。
那人也转过头来,看到张一一,有些惊讶地张大了眼睛。然后对着楚留香挤眉弄眼。
张一一装作没看到地走了过去,在楚留香右手边坐了下来。
“他就是你知道的胡铁花。”楚留香说着,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当她被那群风流公子哥围住调戏的时候,这种厌恶之情几乎到了巅峰。偏偏这时候,身无分文,贫穷却人品过硬(王宝钏视角)的薛平贵出现了,不但救她于水火,还一表人才。恶俗点讲,在王宝钏眼里,当时的薛平贵估计就跟天神脱了铠甲,换上粗糙布衣下凡来了一样。
王宝钏觉得,自己等了多年的真命天子终于出现,于是不折手段,甘愿冒着跟疼爱自己的生父断绝关系也要嫁他。
后来沙陀归附大唐之时,皇帝要在长安集结兵马去援助。不甘平凡的薛平贵扔下妻子从军,一去就是十八年。再回来时,薛平贵身边已经有了美貌的代战公主,膝下儿女成双。天知道为他吃尽苦头的王宝钏见到那一幕时,心里作何感想。
最后薛平贵的身世被揭开,原来他是大唐皇帝遗落民间的儿子。薛平贵顺理成章做了皇帝,把王宝钏从寒窑里接到皇宫,封她作了皇后。却还是跟代战公主平起平坐,不分大小。
好日子没过几天,准确的说,是十八天。她就“暴毙”了。
看到这里,张依依讥笑不已。
十八年苦守着寒窑,风餐露宿没熬死她,进了锦衣玉食的皇宫,才十八天就暴毙了?
还真是享不得福的劳碌命!
而且写这故事的人也有意思,结尾处,王宝钏进宫的日子不多不少,正好十八天,与她在寒窑里的十八年互相呼应,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讽刺。
在现代,王宝钏成了贞洁的代表,薛平贵一度也被描绘成大英雄。他另娶代战,被描绘成误以为王宝钏已死,又心系大局,不得已而为之。
可如今再看原著,这就是一不折不扣的渣男!
他和王宝钏初遇时,正值大好青春。可书里说,他跟王宝钏成亲前,还是在亲戚朋友家轮着借宿。这样一个四肢俱全、满身都是力气的男人,连一片给自己的栖身之所都找不到?究竟是找不到,还是根本不愿找?
与王宝钏成亲后,两人男耕女织,日子过得贫寒。有时候还要靠心疼么女的相国夫人接济,饶是如此,两人的生活水平都还只是过得去,一点红火的味道都没看出来!甚至王宝钏第一个孩子,还是因为营养不良掉了的。
看到这里,张依依就已经为这姑娘感到不值。
是,成亲是不该只看门第,但是姑娘,你起码得找到个能护得住你的男人吧?一个男人,连妻儿最基本的生活供给都给不了,能靠得住吗?
尤其后来,薛平贵投军后,一度成为沙陀部队与唐军的信使,数度往返于长安,却一次也没去探望过王宝钏!
而且书中对薛平贵娶代战公主的原因是这样说的:薛平贵心里一直挂牵着长安寒窑中苦等自己的妻子王宝钏,他不愿意背叛她诚挚的爱心;可是自己在沙陀部队里一直默默无闻,若不抓住代战公主这个台阶,以后怕是很难再有高升的机会,何况若是惹恼公主,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呆下去。
权衡再三,薛平贵成了沙陀酋长的“驸马爷”,他在沙陀军中的地位自然也就急骤地升高了。当然,他不会忘记结发之妻,曾多次趁唐廷专使前来大同慰劳之际,悄悄托使者为王宝钏带去书信金帛,接济伊人的生活。(资料来自百度百科)
诸位看官,眼熟这样的故事吗?
像不像在城市里傍上富婆的凤凰男?一边自得于引白富美倾心,借白富美家中势力平步青云。一边愧疚农村里的发妻,偷偷挪动白富美给的资产去接济一二,借此说服自己只是为大局着想。只是不想辜负任何一个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女人。
……张依依:呕!我想先去吐一会儿!
第二天,宝儿端来早膳的时候,张依依明明已经可以起身走动,却还是赖在床上。
宝儿没起疑心,因为她负责给张依依上药,亲眼见过那片雪白肌肤上,几道骸人的红印子。在宝儿看来,这样的伤口已经不是小事了,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也很正常。“张姑娘,先净面,漱口,再用膳吧。”
张依依点点头。
吃过早膳,宝儿要给她换药。
小丫头的动作熟稔且轻柔,可张依依还是呲牙咧嘴的,好像很疼的样子。
“你伤的不轻阿,听芙蓉姐姐说,姑娘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好端端地,姑娘你爬到树上去做什么?”宝儿好奇地问。
张依依一直等到门口响起脚步声,才哽咽地说:“我有眼无珠,错信了人。负心人害我。”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门口的王宝钏听了去。
不管什么样出身的女人,都改不了爱听八卦的天性。
宝儿问:“为什么?”
张依依一看有戏,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唱作俱佳地道:“我跟他是同门师兄妹,我虽入门比他早,可他年纪比我大,因此我叫他师兄。师傅本就是我死去的爹爹的好友,因此对他严厉,对我纵容。十二三岁时,师傅悄悄把亡父的武功秘籍给我,吩咐我不可告诉别人。也不知怎的被他知道了,他便来哄我。”
“说什么喜欢我,等我长大,要娶我过门。那时师傅也有此意,我便傻傻地相信了。拿他当良人看,还把家传秘籍也教给他。昨天是我十六岁生日……”
【宿主你不要脸!】听不下去的系统怒道。
岁数一大把了还自称十六岁小姑娘!
张依依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哭道:“我兴冲冲地从集市往回赶,却发现,发现……”好像再也承受不住地痛哭起来。
她说到重要剧情的时候戛然而止,把门外的偷听者们跟宝儿急得不行。“发现什么?快说啊!”
“到处都是血迹……师兄杀了师傅!”
“阿?!”王宝钏秀手捂着小口,惊呼出声。
张依依只当自己沉浸在伤痛中没有发现,宝儿更是吓得面无血色。“杀人?这是犯法的!你去报官了吗?”
小姑娘天真的发问让张依依心里直笑,脸上却是伤心欲绝的表情。“那时我伤心极了,又怕极了。我问他为何要如此,他说,因为我给他的秘笈只有上半部,还有下半部被师傅私吞了。真是好笑,师傅为何要私吞我家的秘笈?我当然不信他!”
“后来,他又来逼迫我,要我交出下半部秘笈。我哪里知道有什么下半部秘笈?他却认定我是不肯给他,把我绑在树上严刑逼供,还威胁我,要是我不肯说,他就扒光我的衣服,让第二天来踏青的人都……”剩下的话,张依依一脸羞愤地咽了回去。因为只有如此,听众们才能脑补出自己能想到的最可怕的事。
王宝钏也是浑身发抖,这样的事在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看来,简直是骇人听闻。
小丫头宝儿也是眼泪汪汪,心疼地看着张依依。“你真可怜。”
张依依哭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着急地抓着小姑娘的衣袖:“宝儿,你快别管我了,去帮我做件要紧的事。”
宝儿问:“什么?”
“那负心人说,在我和师傅眼里他一无是处,所以他留我性命,将我绑在树上,看着他第二天如何让相府千金对他死心塌地。宝儿,我后来承受不住晕了过去,什么事也不知道。那天有没有相府千金去踏青,有没有一帮公子哥去为难她。有没有被一个布衣书生所救?”
连着的几个“有没有”让宝儿迅速白了脸,就连门口的王宝钏也是俏脸惨白。
张依依再接再厉:“宝儿,你有没有办法,去通知那相府千金?我生怕她着了奸贼的道!像我这样遭遇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
宝儿连连点头,事关自家最受宠爱的三小姐,她自然不能等闲视之。草草帮张依依穿好中衣,就往外跑去。
她刚关上门,一转身,就看见王宝钏和几个不离身的大丫鬟全都站在门口。宝儿险些惊呼出声,却被机灵的芙蓉一把捂住嘴巴,使眼色让她安静。
王宝钏回想前日踏青一事,现在细细想来,那天的事确实很古怪!她出身相府,平时见到的纨绔再不着调,也不敢当面对她如何。可那天那些人不止动嘴说浑话,还想动手。幸而张依依从天而降压伤了他们!
而且在张依依现身的前一刻,也确实有个书生样子的人在一边旁观已久……王宝钏越想,越觉得可怕。等回过神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的,她转身就走。看那脚步,倒像是落荒而逃。
房内,听着王宝钏走动时腰间玉佩发出的清脆碰撞声渐渐远去,张依依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
不过也得亏这些都是深闺小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她只要把一些在现代烂大街的狗血故事拿出来随便改改,配上一点演技,她们就全信了。要是换做赵敏那样的女中诸葛来,她还不知道要压榨死多少脑细胞才能编出个完整缜密,能说服她的故事来。
比起复杂深奥的天山武学,小姑娘对飘逸出尘的剑法更感兴趣。
张依依囧了一下。她不会剑法,也没人教过她。刚才她只是随心所欲地比划了几下,动作看上去是行云流水了,其实招式杂乱无章。眼下再让她使出来,未必就跟刚才一样。“师傅是在舞剑呢。”想了半天,她唯有如此搪塞道。
“那有名字么?”小姑娘不放弃地问。
张依依心想我可没有你这个小才女会取名,便道:“不如玉儿来取一个?”
黛玉想了一下,道:“我看师傅方才舞剑时,衣袂飘飘,好像她们说的九天玄女一样。不如就叫玄女剑?”
张依依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听你的。”心里却想,要是哪天到了神雕侠侣的世界,看到了小龙女或者她师傅,定要讨教一番,看是自己师徒二人的玄女剑厉害,还是她们师徒的玉女剑厉害。
二人梳洗时,主院又来人说是早膳备好了。张依依让她等了会儿,便为黛玉收拾:“我不喜人多,就不去了。”
黛玉的小脸上便露出焦急的神色,张依依忙道:“她们是你的亲人长辈,你若不去,会落人口实。膳后,要是有姐妹请你去玩,你只管去便是。”
张依依一面安慰,一面表示自己希望她能多多与同龄人玩耍。
劝了好一会儿,黛玉才有些不高兴地点点头,最后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人去了。
张依依这样做,原因有三:
一,这些日子以来,她成功地让黛玉对她产生依恋和信赖之情,这有助于自己更好地培养她的性格和三观,是好事。可她又担心,要是黛玉太过依赖她,变成一个没有主见的陶瓷娃娃怎么办?她想要适当地让黛玉独自面对一些事情,培养她的交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