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有报站,不用看也能知道。”
“哦,忘了。”
这也能忘?林放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你是不是紧张?和我在一起让你觉得有压力。”
“没有啊。”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不会还是怕我吧。”
“谁怕你啊!”白茵瞪他,忽然想起老奶奶的话,鬼使神差的,双手捏住林放的眼镜腿儿。
摘下来,瞅瞅,戴上去,再瞅瞅。
嘶——除了惊讶,看不出什么来啊……
林放也有点儿懵,“你看得好认真,我戴不戴眼镜差别大吗?”
白茵晃晃脑袋,“不大,眼睛都没有变形,你真的是近视?”
“嗯,度数不高。”
白茵哦了一声,二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他们现在坐得很近,和早上相比,却又很远。
难以忍受这种沉闷,白茵偷偷闭上了眼睛——隔绝视线,是避免尴尬的最好方法。
她不介意自己当一只鸵鸟。
但在单调而有节奏的晃动声中,她困意萌生,睡着了。
手,缓缓从身前滑落,耷拉在腿侧,碰到邻座林放的大腿。
她的手好像一团灼热的火,热度从二人紧挨着的地方,逐渐蔓延上来,冲击得心脏砰砰的跳,一种不知名的热浪在血管里横冲直撞,鼓膜也凑热闹似地霍霍地响。
林放的呼吸变得短促,额头也泌出细细的汗。
昨晚见过更刺激的画面,当时他硬是冲了半个小时的冷水,才算把冲动摁了下去。
但是今天,一只小手,居然把他所有的悸动全都勾了上来。
悄悄轻握住她的手,林放偷偷松了口气:还好今天穿的是大衣,不是夹克!
肩膀微微一沉,白茵的头靠过来。
林放下意识扭头去看她,不想鼻尖扫过她蓬松的头发,痒得很。
一个喷嚏呼之欲出。
林放怕吵醒她,闷哼一声强行忍住,但身体的颤动还是惊醒了白茵。
她一激灵立即坐直,问:“到站了吗?”
一双带着水雾的眸子映入眼帘。
细雨湿闲花,净空落彩虹。
白茵怔怔看着,似乎明白了那位老奶奶所说的话。
林放以为她看出自己的异常,耳朵快速且明显地变红了。
广播响起报站声,公交车猛地一顿,白茵如梦初醒:“到站了,快下车!”
林放赶紧站起来,拉着白茵就往车门跑。
急匆匆下了车,白茵才发现二人的手握在一起!
她很不习惯,暗暗挣了下。
林放反而握得更紧了。
白茵心里发慌,使劲儿一甩,挣脱了他的手。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黯然,白茵莫名心虚,解释说:“自从我小学毕业就没和人拉过手,我真不是针对你,我就是不习惯。”
林放眼睛弯弯,“现在开始习惯也不晚。”
“你这个人总是这样说话,简直叫人摸不清你到底什么意思。”白茵没由来一阵恼火,没好气说,“最讨厌你这样的男人,烦死了!”
林放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生气,只好无奈笑了笑,跟在她后面走进医院。
充满消毒水味道的走廊和病房,躺在床上的,同样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人。
何明脸上笑容不断,应是相当欢迎他们的到来。
白茵叽叽喳喳地像个小麻雀,林放皱皱眉头,她在自己面前可从来没这么多话。
他和何明没什么话说,寒暄几句就站到一旁等着走人。
无聊的时候,人总是爱打量四周的环境。
一片素白之中,何明床头挂着的红色平安符尤为乍眼。
看上去非常眼熟,林放掏出手机翻翻聊天记录,和白茵说要送自己的那个一样!
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何明说:“这是白茵特地给我求来的,也只有她才能事事都想着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她才好。”
“一个平安符而已,看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白茵不当回事地挥挥手,“咱们老同学老邻居,不说见外的话。”
林放也笑:“对啊,一个平安符而已,不用太在意,毕竟她也不是只送你一个人。”
“我知道你也有,林放你也许不当回事,可我不一样,这东西对我来讲,很重要。”
空气好像一瞬间凝滞住了,虽然他们说的是平安符,但白茵觉得他们说的又不是平安符。
不管如何,探望显然不方便再继续下去。
白茵提出告辞,何明疲惫地笑着说了再见。
天空已经放晴,积雪很厚,足可没过脚腕。
白茵在前面嘎吱嘎吱踩着雪,走得很快。
林放突然叫她:“白茵!”
她回头:“啊?”
“谈场恋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