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来了,可能太早,刘旷并没有什么暖洋洋的感觉。
鬼煞来了,依旧是一身黑衣。
逆着阳光,看不到脸。只能看到身形修长,步履不急不缓,纯黑色衣摆,顺着他的动作而轻微的飘荡。甚至被阳光叠一圈金框,看起来像是哪家俊美翩翩的公子。
刘旷用力的挥了挥手,阳光打在他身上,把他原本惨白的不像样的脸庞,生生弄出了一股暖意来。
鬼煞视力好,甚至能看到刘旷脸庞轮廓上细细软软的,暖黄色的绒毛,乍一看还以为是在阳光中虚化了,有些不真实。
刘旷嘴巴咧开,似乎在笑。
“扑通——”
刘旷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
鬼煞的皱了皱眉。他一步一步走到刘旷身边,蹲下去,伸手把脉。
饿的,还有些风寒。
他站起身子,不耐烦地拽住刘旷的胳膊,正准备往前拖。
忽然站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蹲在地上。把刘旷扛在了肩头。
药房距离湖水居住的地方并不远。也就半炷香的时间,鬼煞带着刘旷到了院前。
鬼煞半只脚迈过去,又顿住了。他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又退回去,把肩上的刘旷扔在地上,然后一个人走了进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阿木跑出来,半跪在地上。
“属下该死,不小心让刘旷逃走了。”
鬼煞冷冷地扫了一下他,道:“自己去鬼刑处,领一百铆钉鞭。”
阿木道:“谢门主。”
鬼煞说:“把门外的人放在床上。再吩咐厨房给他做些可口的饭菜。”
说完,便走向后院。
阿木愣了一下,才回复:“是!”
他从来没见门主对谁这么上心过,好奇地走到门口一看——
一个人十分狼狈地趴在地上,光脑袋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后背上尽是斑斑血迹。他不就是前两天逃跑的刘旷?!
他是怎么来的?不会是门主带来的吧。
这么脏的一个人,门主是连看都不愿意看的。
莫非是自己爬过来的??
鬼煞在后院温泉池洗浴更衣后,走进刘旷所在的屋子。刘旷还在昏迷,丰盛的饭菜摆满了一桌。
阿木道:“门主,要不要给他拿些风寒的药方?”
鬼煞道:“不用,你出去。”
阿木出去后。鬼煞走到饭桌前,从身上拿出十几个小瓷瓶,十分认真地把小瓶里的所有东西分别撒在各个不同的菜肴中。
印有梅花的那个是穿肠粉,瓶颈上有一个黑点的那个是五毒散,紫色塞子的那个是葬魂毒,红色瓶底的那个是三笑癫……
有让人立刻而死的,有让人疼痛而死,有让人发疯的,甚至还有一类是催情的。
这是只有两个共同特点。
一是毒力相当霸道,就连催情的那个,若不能纾解,也会立刻暴毙。
二是发作时间快,半炷香之内会全部发作。
鬼煞一掌把刘旷拍醒,下颌朝着饭桌抬了一下说:“快点吃。”
刘旷看到一桌子佳肴,动作迟缓地把脸扭向鬼煞,目光涣散的盯着他:吃……?这个梦……未免有些太不真实了……吧?
鬼煞不耐烦的一巴掌拍到刘旷脸上,把他的脸拍得正对着桌子,低声道:“快点吃!”
刘旷打了个哆嗦。眼睛猛的睁大,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
刘旷有些激动地看着鬼煞,泪眼婆娑:“……您真是个大好人,我错怪你了…”
慢慢地从床上挪下去,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吃了两口,随即疯了一般的,大吃特吃起来,也就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便风卷残云,整个桌子就剩下光盘了。
“嗝~”刘旷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鬼煞目不转睛的盯着刘旷。
现在,正常人的尸体都可以抬出去扔了。
鬼煞说:“刘旷,你面前的的饭里面,放了穿肠粉,五毒散,葬魂毒,三笑癫,黑尸毒,猝死粉,七窍流血丸,万虫弑骨丹还有那个汤里,放了有乱情丹。”
…………
…………
刘旷:“……呵。呵。您真会开玩笑……”
鬼煞安静地望着他。
有些刘旷说:“你……你等我一会儿…”
刘旷以神速到几乎不可能的速度,逮到了一只飞快逃离的老鼠。
刘旷颤抖的把老鼠放到了餐盘上,逼迫老鼠去舔餐盘上仅剩的汁液。
一,
二,
三,
四,
五……
老鼠倒在了地上,浑身泛着黑色。
鬼煞无聊地抬头看着刘旷。
刘旷的眼泪已经汹涌澎湃。
鬼煞说:“第一个吃这大餐的人,尝到第个三菜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刘旷哭得更凶了。
鬼煞缓缓抚摸着刘旷的光头,叹气道:“而你……这么长时间了,还在活蹦乱跳。”
啊?!
刘旷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脸。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所以当我的药奴,你用不着那样笑。”
啊?!刘旷既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懂鬼煞在说什么。
鬼煞起身离开了。
用不着,那样笑。
在那个太阳刚刚升起院子,光着脑袋的男子,难得乖巧地站在门前。
咧着嘴笑。
又仓皇。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