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带长仪出了桦树林,一路经过那日停下来的地方往前走,长仪才发现这个山匪窝子确然很有山匪窝子的样子的。
那日没看仔细,还以为前头是几间屋子,如今跟着他瞧过去才发现前面屋子在往下是许多草垛。放哨不少,有来来回回的兄弟拿刀经过,看见他们跟裴锦招呼声“老大”,不过没敢认真看向她。
其中过去一个中年男人倒是敢看了她一眼,笑起来脸上有褶子。长仪回看了他一眼,不忘记住草垛的位置和巡哨走动的方向。
草垛后面是一连着的三间较大的屋子,中间那个格外大些,灰土墙上两扇木格窗,大约就是他们平时议事的地方了。
长仪莲步轻移跟在裴锦后面,看着他将中间那屋子的门小心推开朝里头看了一眼,才等着长仪一道进来。
进门就看见屋中间柳依依跟一个小道士背着们被绑着跪在地上,边上没站几个兄弟,中间一个摇着扇子的清秀书生样的人看起来很眼熟。
徐远安一边摇扇子一边在心里感叹裴锦小子今天进来居然没踢门,居然是用手推的!等到他探头进来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又笑眯眯地领个红白裥色裙的美人进来,方才了悟了几分。
屋上首一张披着虎皮的木椅,裴锦让长仪坐了,自己在她边上含笑站着。
美人儿一身红裙艳比牡丹,勾勒了极好的身段,眉眼精致又酥媚,却仪态万千,细嫩柔荑搭在襦裙上,雍容华贵。从天而降的神女,大约也不过如此。
连向来视美人于身外之物的徐远安也没忍住收了折扇对人行了礼。
柳依依没想到仙女姐姐回来,跪在地上傻兮兮地朝长仪笑。
突然,就不想管这个闲事了……
“这两……”,徐远安本来想说“这两小儿瞎驴似的乱跑给捉住了”,转眼就看见长仪端坐的样子,硬生生改了口,“他们意欲逃出去,被兄弟们捉回来绑着了。”
小道士听到这戏比较多,慌忙挺起还有些瘦弱的胸膛,白净的脸上满是赴死般的悲壮和决绝,“此事是我牵连了依依,要杀要剐对我一个人来!”
柳依依感动地红了眼睛,“辞哥哥!”
徐远安给上面地裴锦递个眼神:看吧,两瞎驴。
“你们这般无甚准备就下去,不怕官府追赶吗?”长仪开了口,素手在椅子扶手处铺的虎皮上顺着纹路抚过。
小道士们丢了给县丞的几箱宝物,即便能从山上下去,也得了罪,是要被官府捉拿的。可如今这两人,连个包袱袋都不曾背。
柳依依努力思考了片刻,“我们可以去山下的庄子上躲起来。”小道士在她边上认真点头。
“庄子上无认识的人,就能躲起来?”长仪继续抚着椅子上的虎皮。
徐远安有些意外,这小娘子思虑还挺周全。待抬眼看到裴锦低头一副“我家瑶儿真聪明”的傻样子看着长仪的时候,隐约觉得自己心里一口血哽了哽。
柳依依不曾想那么多,天真无邪地回答道,“寻个好心的阿娘央着她留我们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