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姚珠一大清早出了府,很快又赶了回来,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一群人,有的抬着箱子有的抱着包袱,程先生看着数着,竟然有足足十二个人。程先生看着姚珠将所有的东西堆到如玉的房间里,伸出手拍拍如玉的肩膀。
“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也不能亏待你,这些东西是我拿自己的积蓄给你备的,全是姑娘我给你的嫁妆。我知道你嫁给了程先生或许什么都不缺,但他的归他的,你也要有自己的私房钱。程先生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有鱼跃龙门的一天,有了这些,到时候你接触到那些贵人太太也能抬起头挺起胸来,别坠了姑娘我的面子。”
程先生看到姚姨娘说完轻轻一笑,脸上似乎有什么闪过,便听她又道,“你知道,姑娘我除了对你家姑爷的时候有点昏头,对于别人却从来不乐意屈居人下。你可不能给我丢脸,若是被我知道了,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跑来把你痛骂一顿。”
程先生有片刻怔然。
枉他自认眼光毒辣,却原来也不过俗人一个。他活了两辈子才算是看懂了姚姨娘,说起来到让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小人之心羞愧难当。
程先生很远就看到如玉眼角泛红,紧紧抿住唇看着姚珠,似乎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嘴唇翕合微张,半晌才露出个感动的笑容,“姑娘,我……奴婢……”
程先生不想再看下去,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一进门就看到案桌后面挂着的画作上。画上漂浮的朵朵白云中间,两只白鹤伸直脖颈,一飞冲天。知道了前世事情的发展走向,他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想法?!胡清确实是有才的,不过却选错了主子。他前世跟随慎王,从上元县知县开始,到江宁府知府,后来直接到了户部侍郎,一步步顺当,一步步高升,不知道眼红了多少人,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看着他从顶端摔下,狠狠的摔死才好。
如他们所愿,胡清摔下来了,从户部侍郎摔成了个庶民,差点没掉了脑袋。而慎王,成了乱党贼寇,不过几息便成了刀下亡魂。
悲乎哀哉!
胡清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既然跟随了胡清,怎么能看着他再走到这一步呢?所以说他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在潜移默化之间,让胡清对慎王有了怀疑和偏见……
程先生将画作摘下来,卷成个卷轴插在旁边的宽瓶中。还有五天,等五天过后,胡清去了并州,他就再也不用担心慎王的问题了。到时候一切都会按照他设置好的剧本来发展,无论是胡清慎王还是皇上和平王。
他也不用想那么多,只要好好待在这个东街胡同,带着他喜欢的如玉娇娘舒舒服服的过着舒心日子。等几个月过后,就会有如同掐着嗓子说话的内侍拿着明黄色的圣旨前来,在读完圣旨后,躬身弯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恭恭敬敬唤他一声,“大人。”
想起来,他就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此刻就要告诉所有人,他程某人所做的一切。但是他知道不能,只能紧紧的握紧拳头,任手臂上青筋交缠,若隐若现。
在书房练习书法的胡清也听到了下人禀报姚珠的事情,他的嘴角露出个笑容,姚三别的不说,这大方就让人由衷的佩服。他虽然不深爱她,但是这感叹赞美还是会有的,谁让她是个美人呢!还是个慷慨大方的美人。
侍从看着胡清笑了,跟着凑趣开口道,“爷要不要去看看?听说姚姨娘的院子里围了不少人呢!”
胡清想了想,道了句“也好”,便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略有些僵硬的手腕,转着脖子去净了手换了外出的衣服出了书房的门。说起来,这是姚珠来后第二天,他头一次走出书房。甫一出来,看着空中飘荡的柳絮,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才道,“啊,原来春天已经来了!”
远远看到姚珠居住的院落,婆子丫鬟进进出出一脸喜气洋洋,颇有几分过春节的样子。胡清露出个淡淡的笑容,背着手慢慢踱了过去,看到他的婆子忙不迭的弯腰行礼,被护手挥手打发了。等走进了院子里,胡清才发现里面的人更多,每个人都排着队等着前面的婆子按照花名册领赏钱,胡清“哟”了一声,忍不住开口调侃,“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竟然这么热闹,一时没注意,还以为过大年呢!”
婆子丫鬟们忙行礼,见胡清脸上带着笑,也不害怕,笑嘻嘻的跟胡清解释,“姨娘说如玉姑娘的好日子到了,给大家发点赏钱,让我们都沾沾喜气。”
胡清也跟着上前,朝派发赏钱的丫鬟跟前伸出手,“这么好,怎么也不能少了爷我的啊,来,给爷拿个大的。”胡清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红包,然后看着身后跟随的侍从道,“你也领个,沾点喜气。爷告诉你啊,这在爷的府上可是挺难得的了,这满府谁不知道,爷可是最抠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