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里安静到能听见烛火跟炭火燃烧的轻微“哔剥”声,李华华一时没回答,她避开康熙逼人的视线,转过头去盯着烛火。
盯着盯着像是被烫到,她想到了昨夜自己身死消亡的那一幕,那时的火焰,可比这点豆火剧烈多了。
李华华心里发沉,不知道该怎么跟康熙讲清楚。
脑子里乱糟糟的,带着宿醉的混沌和梦里残留的死亡阴影,偏还保留了一份清醒,对于封建□□帝王的恐惧和慎重,让她心里发慌,实不能平心静气把康熙当作一个可以平视交谈的对象来看待。
康熙并没有急着催促李华华交代,甚至没有用上自身多年来形成的上位者气势来造成压迫感,只是不紧不慢的,动作徐徐,压制着李华华双腿,身体与床帏之间形成牢固的空间禁锢,面上竭力营造出一种梦中相处时的熟悉感……
李华华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感受到了康熙此刻竭力营造舒适区的用心良苦,也感觉到了其后风雨欲来的阴影,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内心如坠巨石。
炭火“哔哔剥剥,哔哔剥剥”的声音形成了一种压迫人的节奏,情绪一点一点被推高,谁也没有最先打破沉默,直至最高点……
李华华周身冷凝防备沉默的气势突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她的态度软了下来。
“可愿把云崖子还给我?”李华华问。
“云崖子新丧偶。”康熙答。
李华华心脏中了一箭,心痛!云崖子既“丧偶”,自不存在“归还”一说。自作自受现世报啊,这一箭中的,该!
李华华紧接着又问:“道侣之丧仪可违制?”
康熙答:“未定。”
于是又沉默。
“道侣”,“丧仪”,李华华主动打破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既是表明态度,又是在试探对方,新的关系该如何构建?康熙却答“未定”,意为一切都要看他们今后如何选择。
两人俱沉默。
李华华作势离开,本来也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既已摆明车马,就不必再浪费时间。
康熙没动,李华华仍被压制。李华华泄气,有种非常危险的直觉,她乖乖的坐好不再动。
康熙适时的抛出一问:“告诉朕,朕的记忆你如何动的手脚?”
李华华手脚冰凉,知道这是以帝王身份做的问询,抛去任何私人感情,她的回答将决定自己以后的命运。李华华闭了闭眼坦白道:“正文之外附番外篇,可作为正文的有效补充……番外篇当时就已经烧了,其内容与当日我们经历的别无二致。”
康熙冷笑一声,“真令朕大开眼界啊!”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华华:“李庶妃可真是算无遗策!”
李华华珉了珉干涩的唇,苦笑:“我只是赌了一把而已。”
康熙喷了个大大的鼻息:“赌?”然后用一种令李华华毛骨悚然的表情盯着她。
糟糕,是黑化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