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浓郁的睡意席卷向郎西,他两眼一闭,直坠梦中。
一条黑暗的甬道,似曾相识的感?觉。
青年的身体好像和灵魂分割开来,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四肢僵硬的摆动,向着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空气越来越冷,寒意如针,从四面八方扎入他的骨头。黑气一缕一缕缠绕上他的身躯,四肢冷得像冰,肩膀却烫得仿佛被放入了油锅一般。
浑浑噩噩的在这条甬道上走了不知道多久,一片漆黑的视线内,如黄豆般大小的碎光突然出现。
那碎光所在的地方,似乎就是甬道的尽头,依稀可以照出那里有一棵枝粗叶茂的大树,叶与叶互相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黄豆大小的光就是从叶片缝隙里透出来的,像是萤火虫的光,两两凑在一起,散发着黄绿色的光芒。
青年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甬道的尽头走去。
走到一半,他恍然明白了哪里奇怪。
那些光……排列得太过于有规律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树安静的伫立在那儿,像是一副被定格的画,每一片叶子都安分的待在枝头上。
如树叶摩擦的吃吃低语传入他的耳中:
“他来了……”
“嘻嘻,好香啊……”
所有的黄绿色荧光一瞬间消失,下一秒密集的垂挂在青年的头顶上的枝干。
这哪儿是什么萤火虫,分明是栖息于黑暗的怪物们伸出的拟饵。
它们睁着一双黄绿色的眼睛,贪婪垂涎的看着树下的人。
郎西感?受着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恐惧、不安、不甘以及愤怒。他有过这些情绪,却从来没有放任情绪如此失控过。
就好像掌控着这具身体情绪的主人不是自己一样。
郎西在心里喊道:‘派先生??’
没有回音。
他又喊了两声,‘派大星?’
熟悉的合成声依旧没有出现。
有意思。
郎西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在梦境中,而且这个梦自己做过不止一次。梦境里的感?官异常真实,细节也?过分齐全,与其说它是一个梦,不如说是——
某个人的亲身经历。
郎西在心里哇哦了一声,身体的头低了下来,木愣愣的站在了这棵看起来就不太对劲的大树前边。
从自己的视线里,他看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郎西饶有闲心的观察着,发现了这具身体的手的骨节明显要比自己的手更粗大。
细密的黑色长条如藤蔓垂下,摇摆着探向树下的人。
有东西在窃笑着、欣喜着、狂欢着……
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被冻结了。
黑暗像是海水一样淹没了青年的口鼻,以绝望窒息拥抱着他。
意识逐渐溃散,恍惚间,他听到一声雷霆巨响。
一只惨白无血色的手从树干穿出,拉着郎西的手,带着他向前倒去。
刚刚还无法控制的身体突然得了自由,两手相拉的一瞬间,郎西注意到自己被拉住的手变小了四分之一。
眼前纵裂纹的灰褐色树干越来越近,青年闭上双眼,等来的却不是疼痛感?,而是一个拥抱。
一个柔软却没有温度的拥抱。
他的脸靠在那家伙的胸口处,感?觉不到胸膛里应有的跳动。
却能感觉到冰凉的鼻息拂过他的耳尖。
一双被黑色填满的眼睛睁开,四周扭动的黑色长条状怪物像是见到了更高一级更可怕的存在,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树枝上淡黄色的花散发出清香,闻着这香味,青年一直绷紧的神经不合时宜的松懈了下来。
他知道抱着他的这个家伙没有心跳,也?没有体温,分明也是一个怪物。
可当他被祂抱在怀中的时候,他却感觉到莫名的心悦。
就像是整个世界都落到了他的怀中,他根本没有闲心去思考别的事情。他的心脏好像承载了两个人的跳动,脑子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激烈情绪。
想要大笑、想要亲近、想要永远这样和祂待在一起……
浓稠的情绪已经扭曲成执念,青年失控的抬起头,想要看清祂的脸。
一只骨节粗大的手遮住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