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的客人多是文人雅士,所以李通出去一会就有一个伙计给送来了笔墨纸砚。罗敷看那纸非常得粗糙,也许就是后世所称的麻纸。在当时的邯郸即使这样的纸也是极奢侈的,像她堂堂大司徒的女儿,家里的书也多是写在竹简、木简上的,而极少有写在纸上的。
“这纸如此粗糙,如何书写啊!还是让伙计再拿些木简来吧。”罗敷抬头看到说话的人正是蔡伦。一道灵光在她脑中闪过,起初对他的熟悉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蔡伦,不正是革新造纸术的那个人吗?就是眼前这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小子?
蔡伦让人送了竹简回来,继续发牢骚:“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发明锦绣纸张,让天下人尽情书写。”
伯升一声长笑:“什么时候你发明了如此纸张,我一定用他写我刘家的传位诏书!”
“伯升兄本姓刘吗?”罗敷随意问道。
谁知随便一问,却引来伯升大发感慨:“贤弟不知道?哦,你三哥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想我刘氏在王莽当政以来屡受迫害,已经比不得先祖建汉之时的无限风光了。”
文叔怕他出言有失,慌忙接过话头,压低声音说:“贤弟,我和兄长俱是汉室宗亲,为高祖九代孙,景帝一支。”
“原来是这样。”罗敷轻轻点头。
“伯升和文叔都是我们的字,你伯升兄名叫刘縯,我名刘秀。”罗敷听到这里,刚刚饮了一口酒,一下子全喷了出来。刘縯她是不知道的,但刘秀的大名想必只要是炎黄子孙,懂点文化的都知道他是东汉的开国之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汉世祖光武大帝!何况她也是借着研习古代法律制度学习了一些历史的。汉高祖刘邦的九代孙,南阳人,不会错的,他真是汉世祖!
罗敷被酒呛得一阵猛咳。文叔赶忙过去为她抚背:“怎么这么不小心?贤弟身子如此单薄,以后喝酒记得万不可一饮而尽。”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罗敷侧脸看向他放在自己背上的手,他俊朗的侧影,关切的眼神,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男性的体香,顿感心如撞兔,一阵面红耳赤。幸而出门前涂了黛墨,不然让他们看到他如此失态可如何是好?
“三哥教训的是,罗敷谨记在心。”罗敷不动声色地从他腋下逃脱,平复了刚才的心情,重新坐好:“那我以后还是称两位兄长为大哥和三哥。”
刘秀含笑点了点头,看罗敷已无大碍才重新再自己座位上坐好。
罗敷深深看他一眼,他现在是如何也不敢想象自己会重拾汉室基业的。而蔡伦真的发明了他所谓的“锦绣纸张”;刘縯的话虽然玩笑,却也有几分道理。虽然没有在自己身上实现,自己的弟弟却代他完成了心愿。
还是邓晨开口了:“都说了,今天只谈风月。我们这就开始写吧。”
罗敷微步走到刘秀旁边,轻声说:“三哥,罗敷的字登不得大雅,三哥替我书写可好?”并不是字登不得大雅,而是她压根不怎么会写毛笔字,更不用说汉代的字已经与现在的简体中文有很大区别了。看来今后要开始写学文字了。
刘秀含笑曰:“好,为兄帮你写。”
“多谢三哥,那我的对联是……
杯中酒不满,哪能过瘾
店里客不依,一醉方休”
她记得这是白居易非常出名的一副对联,雅俗共赏,却也洒脱不俗。是白居易写给一家酒肆,此对联曾让那家酒肆客如云来。
刘秀道:“贤弟好句啊!没想到你年龄虽小,却已是堂堂大丈夫。此句虽说不上豪情万丈,却也十分爽气。”
“惭愧,惭愧。”在古代表现地谦虚一些是一点都没错的,更何况她是真的“惭愧”,这“十分爽气”之人哪里是她?分明是白居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