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到未央宫,就如罗敷所说,她每日如坐针毡。不光如坐针毡,还如履薄冰。一是挂念夜听潮伤势和夜无忧等人的情况,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再是牵念张平等人的任务;三是要时时提防樊崇对自己的不轨之举。
这日,樊崇来椒房殿,又与往日不同。宫女不再以“樊大人”相称,而是异口同声曰:“参见皇上!”
樊崇径直走到罗敷身边,问曰:“敷儿在这椒房殿住得可习惯?哈哈,不习惯也要习惯,因为三日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罗敷不屑抬眼,看来他登基之日已定,龙袍也提前上身了。
罗敷冷笑:“樊大人,不,你是想让我称你皇上是吗?”她打量他一身的龙袍,头上的冕冠,分明有炫耀之意,罗敷道:“罗敷最后再劝樊大人:皇上可不是好当的。樊大人已是位极人臣,为何非要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春风得意的樊崇被人泼冷水,脸上出现明显的愤怒,道:“敷儿还是不要再尝试惹怒朕,否则即使朕再喜爱你,也会杀了你。”他自称“朕”,罗敷觉得可笑之极。真是世无英雄,遂让竖子成名!
罗敷脸上明确的不屑再次激怒了他,樊崇上前,伸手抱住她的肩头:“你知道惹怒一个男人的后果是什么吗?不要以为朕一向尊重你,就可以容忍你的一切!”罗敷奋力推开他的手臂:“樊大人不要忘了,我秦罗敷并不是寻常的柔软女子,我也曾上过沙场,经历过千万生死!如果你觉得一句狠话就能让我害怕,那就是太自负了!即使我打不过你,以我的手段要避免被辱而死在你的面前还是很容易的!”
谁知一席话说的樊崇不怒反笑:“朕就是喜欢你的软硬不吃!不过既然这江山朕都唾手可得,朕就不信得不到你的心!三日后,就在三日后,你就会发现普天之下的男人,只有朕才配得起你!只有朕!”说完对外道:“进来!”十数宫女鱼贯而入,举起手上托盘,跪曰:“皇上。”樊崇道:“伺候皇后试衣。”说完离开。
罗敷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下。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手托凤袍、凤冠、腰带、玉佩、发饰,一应俱全。大宫女道:“请皇后娘娘试衣。”罗敷知道此时自己说不已是不管用了,只好任她们在自己身上摆弄,褪去绫罗,再着绸缎。完全是心不在焉。
午夜时分,罗敷仍然辗转难眠。忽听殿外喧闹声乍起。罗敷警觉起身,——终于要发生了!
着装完毕,罗敷对守夜的宫女道:“来人!外面是怎么回事?”宫女答曰:“回皇后娘娘,奴婢不知。”罗敷:“那还不赶快去查看究竟。”宫女称是离开。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回来复奏:“回娘娘,有人攻城。”罗敷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笑。看来事情正如她所料一般,刘秀带人攻城了。
当日樊崇攻入长安之时,罗敷参透了樊崇要反的意图,于是她令张平持自己的手书想办法出城。书中预言自己深在长安城中无法脱身,樊崇虽有称帝之心可惜长安并非他图帝业之所。于是请刘秀派兵来攻长安,届时她可脱身,长安亦可得。
赤眉拥刘盆子称帝之后,刘秀与赤眉、更始在北方成鼎足之势。刘秀身在河北,只待更始攻赤眉,便黄雀在后来攻更始;今日赤眉攻更始,刘秀便派吴汉屯兵长安西北的枸邑,静待时机去攻长安。
刘秀收到罗敷的信笺,一面担心罗敷的安全,火速派枸邑之兵进军长安;一面又感叹罗敷献上的良策,对众将道:“秦参军献策同时去攻洛阳。既可扼住赤眉东去的道路,又可东定中原,以为永久国都。”
阴识道:“皇上,此计大妙!洛阳若定,赤眉东去无路。此时西北被吴汉阻住,东南有更始余孽王常、刘嘉,关中屡遭战乱人民贫瘠早已外坚中空。届时樊崇的长安可谓孤城一座,樊崇虽有百万之众,不足为虑。”
刘秀点头:“所言极是啊。以长安一城之力怎能给养赤眉百万之师?即使没有人攻城,樊崇不出数月也会自行弃城而去。”
阴识曰:“到时樊崇必定前往陇南。如果樊崇真要去那里,我们也是阻挡不住的。”
刘秀笑曰:“为什么要阻挡呢?陇南不是长久之地,他樊崇去了也会再回到中原。我们正好利用他去的这段时间清剿中原各党,赤眉再回来之时,恐怕中原已无他们可栖息之所。”
阴识拜曰:“皇上明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