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韩葙当日的话不过是说着玩玩的,谁也没有当真,岂料一语成箴,多年以后,这对并无血缘关系的兄弟竟然真的共侍一妻,只是那时,身为皇贵君的韩葙已经不需要再去找他的皇后哥哥帮他解决针线上的麻烦了。
当然,这些在现在而言都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在遇上自己的真命天女以前,无论是韩葭还是韩葙,都还有各自的麻烦需要解决,而这其中,首先被麻烦找上的就是我们可爱的小韩葙。
前文提过,韩家的三夫人韩梦和主夫周氏育有一女一子,女儿便是那个早逝的韩翡安我们暂且不提,这里要说的是她的儿子韩翠宁,一个叫韩萱又恨又感激的男人。
三房人丁不旺,韩翠宁又是嫡长子,自幼就是韩梦妇夫的掌中明珠,向来备受宠爱,十六岁那年,韩翠宁在母亲的安排下嫁到了青州云家,成为云家大小姐云岫的夫婿,并且很快为云家诞下一对龙凤双生儿,分别唤作云卷、云舒。
青州位于云苍国的北部,和晋阳有着千里之遥,韩翠宁打从八年前出嫁就再也没有回过娘家,今年开春过后,他的父亲周氏病重,思念爱子,韩梦心疼夫郎,就特地派人去了青州,把儿子和两个外孙都接了回来。
堂舅回家省亲,这事和韩萱本来是没有多大关系的,至少在见到那个人以前韩萱是这么想的,却不想跟随韩翠宁同来的,还有她今生最重要的一个人,云想衣。
韩翠宁最初在信上说的是五月初就能到晋阳,谁知到了下旬还没消息,这可把韩家的老祖宗给吓得够呛,生怕他这个最疼爱的孙儿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韩梦妇夫的心情就更是可想而知了,偏偏还不敢在父亲面前有所表现。
直到六月下旬,韩翠宁一行人才在韩家众人的期盼中回来晋阳,马车停在韩家大宅的门口,跟着韩翠宁从马车上下来的除了云卷、云舒这对相貌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弟,还有个十来岁的少年,少年的身体似乎很不好,他是被仆人从马车上抱下来的,然后立刻被放上了软轿。
韩翠宁见一切收拾妥当,又让下人抱来薄被,亲自给少年盖上,掖好被角,方领着一双儿女和随行的下人进了门。
来到韩家老太君的屋子,韩翠宁还没来得及跪下行礼,就被老太君唤了过去,搂在怀里“儿啊,肉啊”的叫了起来,之后又是周氏,父子多年不见,见面就是抱头痛哭,刚刚劝完老太君的众人还不及歇下,又赶紧又劝起了三主夫。
等到把所有人都安抚下来,已经到了晚餐时间,老祖宗哪里舍得就这样放韩翠宁回他的屋子去,非要留他用过晚饭再回,韩翠宁笑着望望父亲,便点头依了,于是老祖宗发言了,今晚各房都不回去,通通在他院子里用饭。
韩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叫过来吃饭的,她埋头在前面走着,韩葭牵着韩葙走在她身后,三个人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莫名的沉默。没办法,谁让他们都害怕家里那位据说和蔼可亲,对他们却是从来没好脸色的老祖宗呢。
“宁儿,当初不是说好五月初就能到的吗,怎么迟了这些天?”周氏现在的心情已经平复许多,于是就有空追问儿子迟到多日的原因了,虽说出门在外难免有些意外,可他们足足迟了一个半月,别说惹上什么祸事了吧。
“那是我看沿途风景不错,想让卷儿她们多看看,长点见识,不想却让老祖宗和爹爹担心了,是宁儿不好,没有考虑周全……”韩翠宁笑笑,也不解释具体的原因,反而扯着父亲的衣袖撒起娇来,他虽嫁做人夫多年,且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不过到底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在亲身父母面前自然是有几分孩子气的。
“明明不是这样的……”韩翠宁的话音刚落,云舒就嘟着小嘴抱怨起来,“都怪那个云想衣不好,要不是爹爹非要带上他,我们早就回来了。”他在说话的同时也把视线投向了正坐在房间角落的病弱少年,使得他立时成为众矢之的。
“舒儿!不得无礼!”韩翠宁闻言面色一沉,厉声喝道:“你怎可对兄长直呼其名,去给想衣道歉,立即!”
“不要!我才不要去呢,我又没有错……”云舒是幺子,又是嫡子,平时在家受宠得很,谁也不会对他说句重话的,今天却被父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哪里放得下面子来,当下挎下一张漂亮的小脸,不依地扭了扭身子。
“舒儿,你不记得出门前答应过爹爹的事情了吗?”韩翠宁有些无奈,可是毕竟当着那么多人,他也不能真让儿子没了面子,只得缓下严肃的表情,和颜悦色地和他说道,倒有几分妥协的意思在里面。
“……嗯,我知道了。”云舒似乎也明白,这就是父亲的底线了,他没有再嘀咕,而是不情不愿地挪到了云想衣身旁,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声音轻得坐在云想衣身旁的韩萱都有些担心,他能不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