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荀看着他们走在前面聊天,故意慢一步与温阮并肩落在后头。
“阿阮在想什么?小心脚下的路。”温荀看似提醒,实是有意与他搭话。
“多谢兄长。”
“是因为你师姐的事吗?”温荀试探性地说道:“我也是才听了这个噩耗,阿阮莫要太过伤心。人生在世,本就是生死莫测。”
听他说起师姐,温阮终于打开了话题,却是黯然无神,“凋昙师姐昨晚还好好的,今早醒来便……便成了那副模样。”
温荀道:“也就是说,她昨夜便遇害了?你们流岚峰的弟子无一人觉察么?”
温阮摇了摇头,顿了片刻,回答道:“不曾,凋昙师姐的住处与其他师姐是分开的。凶手过于狡猾,连师父都查不出师姐的死因。”
温荀沉吟道:“你师姐也参加了今年的玄都夺魁?”
温阮这次点了下头,“师姐会去玄都夺魁都是为了鼓励我……师父担心我会因此耽误夺魁,所以又让我回温城,途中凑巧碰到了灯少庄主。”
到了这种时候,温荀自知劝慰无用,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晚宴上有灯宵在,温夫人并未像平时那样对温荀冷嘲热讽。
反倒是灯宵故意提起上回登门拜访之事,使得温夫人连连解释,整张脸由青转白,比那戏剧的变脸还要好看。
饭毕,温荀带着灯宵去温家的厢房休息。
在与温荀独处时,灯宵显得坦言又直率,“那个温夫人对师父好吗?她的脸生得太尖,一看便是尖酸刻薄之人,徒儿不喜欢她。”
温荀听到这话笑了笑,却并不想与他谈论温夫人。
灯宵也跟着笑,说道:“师父笑起来真好看,师父要经常笑,徒儿喜欢看师父笑。”
快要走到厢房,灯宵又问他,“徒儿给师父的丹药,师父可是吃了?有没有好一些?”
温荀怕他多想,回道:“吃了。”
灯宵嗯了一声,注意到温荀腰间的玉佩,“师父的玉佩真好看,以前没见师父经常佩戴它。”
温荀推开房门,随口回答,“是别人送我的。到了,进去吧。”
“别人送的啊……”灯宵点点头,这一句小声的呢喃并未被温荀听见。
本来这种事是该温家下人来做,但温荀担心他这个小公子似的徒弟不太习惯,这才亲自送他过来厢房。
温荀道:“你从玄都来温城定然也累了,早些歇息,明日我再教你修习剑法。”
灯宵见他要走,跟着他走了两步,又旋即停下。
温荀回身,问道:“怎么了吗?”
灯宵连连摇头,“没事,师父父的房间也在这附近吗?”
门是打开的,温荀指出个方向,“穿过那道拱门就是了,你如果有事可以来找我。”
“嗯!师父快去休息吧。”
温荀回房的时候,温伯正候在门外。
见他回来,温伯忙上前道:“老奴让人烧了一些热水,公子可是要沐浴之后再作歇息?”
温荀点点头,不得不感叹这位老仆的细心,由衷道:“在这温家……也只有温伯你对我是最好。”
温伯道:“除了老奴,不是还有家主吗?老奴打小便跟着醑家主,又是从小看着公子你长大成人。如今一把老骨头了,能照顾公子便多照顾些。”
温荀笑笑没说话,他这个二叔倘若真待他好,便不会任由温夫人这般为难自己了。
温伯让下人们把热水装满浴桶,在旁边准备一些沐浴之后需要的贴身衣物。
温荀试了试水温,道:“可以了,你们都下去吧。”
温伯道:“公子有需要尽管找我,老奴先去将下午熬的鸡汤热好,等会儿公子便可以趁热喝了。”
温荀点了点头,“多谢温伯。”
温伯一边说着一边掩好房门,“公子别忘了,你现在是两个人的身体,需得好些补补,老奴先去忙了。”
温荀无奈地吐了口气,解了衣带下到浴桶里。
穿书便罢了,竟穿成了一个怀孕的男人,最关键的是连孩子亲爹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有了眉目,一来就来了俩,还都说是孩子的亲爹……
温荀看着那枚玉佩陷入沉思,就目前来看,衣濯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倘若如此,他便是要辜负了无心殿主。
他摩挲着玉佩上的刻字,突然感到良心不安。却不知道,一双眼睛正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
“公子。”门吱呀一声,进来的人是温伯,“鸡汤热好了。”
“现在还不想喝。”温荀把玉佩递过去,“帮我把它放好。”
“是。那老奴过会儿再来。”
“嗯,待会儿你直接把鸡汤放在桌上便行。”
温荀知道温伯离开了,泡在热水里闭目养神。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小股风从门缝间吹进来。
温荀以为又是来送鸡汤的温伯,闭着眼睛说道:“放桌上吧,我一会儿再喝。”
没听到温伯的应答,屋内响起一声摔碎的脆响。
温荀缓缓睁眼,扭头一看,只见灯宵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脚下则是玉佩的碎片。
不等温荀开口,灯宵先露出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急忙道:“师父父,徒儿不是故意的。我看见师父的衣服滑在了地上,想帮师父捡起来,没想到玉佩会和衣服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