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把秋佐送到基地,韦江澜上车,把车窗玻璃降下来。
按住打火机,点烟。
看着火苗,想到秋佐说“玩过尿炕”,韦江澜不禁微扬唇角。
基地周围都是大树,此消彼长的蝉鸣声在烟雾里愈响愈烈。
最近的天气让人摸不透,前天一场雨,阴冷得让韦江澜以为要入秋了,今天出太阳,穿件单衣都觉得热。
昨晚她和秋佐,一个人在客房一个人在主卧,各自相安无事。
韦江澜一般睡前倒杯牛奶喝,于是她多加了个杯子给秋佐,进房间时看到她倚在床头,两指飞快地打字。
“早点睡吧。”韦江澜说。
秋佐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手机上,目不转睛地回答:“我在给澜江发微博私信呢,已经坚持一个月了,不能断。”
眼前,姑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基地门口。
韦江澜深吸了口气,右手单手拿手机,用移动数据下载微博。
账号登陆,看着瞬间要卡爆的界面,她蹙眉,把其他软件都关掉。
鲜红的都是99+,乱七八糟的消息,行内行外,演员导演都有。
未关注人消息,近的是最近两三分钟,恐怕想找昨天晚上秋佐发的消息,她得翻到今天晚上。
韦江澜不是甘于等待的人,她想了想,搜秋佐的微信昵称,果然搜到同名用户。点开私信,跳出满屏密密麻麻的文字。
韦江澜一条条地往上翻。
空气突然很燥,她抽了口烟,那股呛味儿也没能让忽然乱成一团的心平复下来。
是消息太多,无从看起,还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那颗炽热的心呢?
从热搜爆出的那天起秋佐表达震惊的言语,一直看到她俩真正意义上初遇的那个雨夜。
不是火急火燎看下去的,是一字一句,隔着早已冷却终结的往日时间,一边揣测着秋佐的心理活动看的。连标点符号都没放过。
那一夜,秋佐说:我们在同一个城市,有点难过,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淋到雨,会不会有一个为你撑伞的人。
有的。
韦江澜没由来地眼眶一酸。
还没完全反应清楚,泪已经滴到手机上。
什么时候变得爱哭了?
她很倔地抹掉。
继续往下翻,一直到昨晚的消息。
有一部分是:亲爱的澜江太太,我今天想说,你写书这十年,其实不知道给多少人带来鼓舞,又是怎样改变他们的生活。我见过很多因为你而踏入网文界的作者,见过你曾经资助的贫困生考上大学,甚至是名校。希望你万事顺遂,希望好人都被善待,流言得以澄清。
烟抽了两根,韦江澜强迫自己不要再碰烟盒。
她把私信翻到底,又去翻秋佐寥寥无几、只有关于澜江微博活动转发的微博。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看看秋佐微博里没有暴露三次元信息,末了,韦江澜加了个关注。
恍然发觉自己还在基地门口时,抬头看天,日头都掉下去一块了,分层的暮色涂料被染在天空,一轮烈日,偃旗息鼓地沉默离开。
她揉揉发涩的眼眶,撑在方向盘上趴会儿,才敢开车往回走。
*
秋佐满身疲累地躺到宿舍床上。
回来后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宿舍,随便找了个理由。
晚饭前秋佐故意走在后面,老妖婆果然也放慢脚步,八成因为请假要讽刺她几句。
“我一直拿你当前辈。”秋佐连您这个词也不用了,“我疼成那样,一而再再而三针对就没意思的,都是语文组的,人逼急了闹个两败俱伤可就不好了,适可而止。”
说完还恶狠狠瞪过去。
老妖婆没想到看上去软软弱弱的秋佐这么凶,一时忘了回话,等意识过来,秋佐已经走远了。
为了表达感谢,邀请过宋珂阳去她家后,秋佐高高兴兴换了宿舍。
秋佐躺在小床上,她的舍友老师们都很和善,拉呱聊学生,聊日常,气氛暖烘烘的。
她刚要睡,手机忽然响了,是在巴厘岛度假的蓝天。
找个安静的角落,秋佐接起电话:“怎么了,你回来了?”
“回来了,不对,不是这事,我他妈,啊不是,你他妈上热搜了!”
一段话被蓝天说得毫无章法,逻辑不通。
“什么热搜啊?”
秋佐挨着玻璃窗,楼下一盏暗灯下,在水管边排队洗漱的学生们打打闹闹,很是欢乐。
“你快去看看吧,在热搜第二,我今天也懵了,点开发现这不是你吗?!”
秋佐把通话框缩小,找去看热搜。
第二写着——澜江关注。
关注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秋佐点进去,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