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请辞的。”
乔田听完后没说话,半响后他才慢慢地说道,“杨和,我可以放你半个月假,如果你师傅病得很重,我还可以酌情再放宽一些。可是,你现在要跟我说不干了……我们当初可是定了一年的契,签了字画了押,那白纸黑字都是清清楚楚的。”
“乔公子,实在是对不住。”
杨和愧疚地摇了摇头,“之前我没跟你说,师傅已经病了有一阵子了,昨天我带他老人家去看大夫的时候,大夫说是小病不治才拖成了大病,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当回事……所以我想回家,赚钱什么的就先放一边吧。”
“可……”
乔田实在是难以理解,“我听你话的意思,你师傅这病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得慢慢养着,那你不挣钱,这药钱和吃饭的钱从哪儿来呢?”
“这、这个,我之前存了一点钱的,应该还够用。”
杨和挠挠头,也清楚自己那点钱撑不了几天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的。”
杨和实在是被师傅猛然吐出的那口血给弄怕了,怕自己出了门,回来的时候师傅却已经撒手人寰。他从小受人欺凌,唯有师傅愿意耐心地教养他。如果连师傅都不在了,那他浑浑噩噩活着也实在没意义。
“行吧,你若是去意已决,我也拦不住你。”
乔田叹了口气,把这几日杨和的工钱给算了——今日还剩下大半天,但他想了想,还是给杨和拨足了一天的薪水,又从抽屉里把契约还给了他。
杨和接过那沉甸甸的铜板,和纸一起、小心翼翼地装进自己的荷包里,又对乔田道歉,“乔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您。”
“不必了。”
乔田似是真的生了气,冷淡地挥了挥手,“你走吧。”
杨和立在那儿半晌,最后给乔田磕了个头,才转身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没多久,晋林后脚就提着两个包子进了门,他一抬头就看见小少爷坐在柜台后面发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晋林难得调侃地问了一句,把包子放到桌上,然后去给他倒了一碗茶,“有事就和我说说,不过先吃早饭,我可不想看见回头你忙着忙着就晕过去。”
要是以往,乔田一定会被他的晋氏安慰给逗笑,但是他今天却是提不起一点想笑的心思。
他无精打采地拿着包子啃了一口,馥郁的米面香裹着青菜的甘甜,诱人的味道暂时抚平了乔田的小情绪,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杨和走了。”
晋林本来还隐隐笑着看他吃东西,听到这一句,那点笑意渐渐淡去了,“怎么回事?”
乔田便把刚才的事情简单地和他讲了一遍,又为难地道,“我本来还打算让他帮我看看中秋节花簪的图纸呢,这下好了,不用看了,因为根本来不及做。”
晋林微微皱起了眉。
杨和这一走,彻底将店铺最大的问题袒露在他们面前。
他们做的生意虽然不大,但是加工全靠杨和一个人,杨和平日里还要到店里帮忙坐坐班,的确是有点辛苦。毕竟他们本钱小,又刚刚起步,所以这点错误也在他的考虑和计量之中。
他本打算好了再过一两个星期就去物色两个店小二,也好缓解店内人手不足的问题,却没想到杨和这一下,直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走就走了吧。”
他并没有着急心慌,而是淡定地摸了摸乔田柔软的头,“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
“咳咳咳咳!”
外面一阵野风吹过,有一缕风正巧钻进了窗户缝里。
躺在床上的老木匠受了凉,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他撑起半边身子,想去床头那碗水喝,忽然房门被哐当一声撞开,他唯一的徒弟着急忙慌地闯了进来,迭声问道,“师傅,师傅!您怎么样了?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
老木匠拍了拍他的手,无奈地道,“没有没有,就是刚刚呛了风。”
杨和闻言,赶紧去把窗子给关上了,又帮老木匠换了一杯新茶。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老木匠接过碗,咕嘟咕嘟喝完了,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巴,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哦……我辞了。”
杨和坐在老木匠床边,慎重地说道,“这段日子我别的都不干了,就守着您,伺候您。”
他本以为师傅会很高兴,没想到老木匠一听,当场脸就变了,“你辞了?之前不是说签了一年的契么?”
“乔公子把契还给我了。”
杨和老老实实地说。
“这怎么行!”
老木匠当场就坐起来了,严厉地一指门外,“你现在,赶紧去找那乔公子道个歉,告诉他你刚才全是在说胡话,顺便把那契约还回去。”
“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