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失落感重新涌上心头,初晴红着脸,努力攒出一丝微笑,“我还没见过御哥哥穿盔甲的样子呢,对了,西凉国主打算如何安置祁衡呢?”
容御笑道:“他在给父皇的奏折上详细解释了祁衡被祁彻派人劫走,九死一生逃出来的经过,父皇没有追究,现在祁衡已经是西凉的太子了。”
什么被劫持经过啊?都是编出来的,初晴长出一口气,又笑问:“那你什么时候娶雅姐姐过门啊?”
“这个……我也不确定。”容御对这门婚事谈不上反感,也没有太多的期盼,毕竟只是政治联姻。他担心的是,这世上没有永久的盟友,他不能保证他和西凉国主就没有因利益向左而决裂的时候,祁雅到底是西凉公主,并不可靠,初晴和祁雅太亲近并不是好事。
但他不打算现在和初晴说这些,等祁雅真的成了他的王妃,他会提醒初晴和她保持距离。
这这念头一闪而过,他又见初晴又在发呆,好像在想心事,转念又想,她已经十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女孩有心事也正常。
他眼中含着笑意,“没有别的事了?”
“没事,没事了。”初晴慌乱地摇摇头,“你一定累了吧,我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她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人间四月,万物蓬勃,天地一片锦绣。
王府的花园里,桃花灼灼怒放,树下,少女手持长剑,一身轻装更衬得身姿曼妙,剑光如电,没有瞬间停滞,细枝携着花朵簌簌落下,催生一滴豆蔻,阳光融融落下,天地芳泽,似少女的心事幻化而成。
远处的少年几乎看的痴了,少女遥遥向他望来,他亦对她微笑,朝她走过去。
少女停止了舞剑,眼中并无笑意,待他走到面前,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你好像不是府上的人。”
少年定定看着她,脑海中突然闪出一段记忆,不禁惊喜道;“是你!”
初晴也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只听少年又问;“去年七夕你是不是和你姐姐出白玉关了?”
听他提到去年七夕,初晴终于想起来了,黑如夜色的大眼睛里闪出一抹欢喜的光,“原来是你啊。”
少年笑着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你一定不是侍女,我听说秦王有一个义妹,就是你吧?”
初晴点点头,想到御哥哥即将成亲,心情又回到刚才舞剑时那般空落落的难受。
少年深深看着她,觉得她比去年更好看了,眼睛里的光又黯了下去,似乎有心事,不禁问;“看你刚才舞剑,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初晴摇摇头,“没有不开心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你是御哥哥的朋友吗?”
“在下姓薄名轩,随父亲来此赴宴。”薄轩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眯着的眼睛里带着顽皮的笑意。
初晴有些诧异,她知道容御今日在府中设宴,邀请的都是立下战功的将领。“你姓薄,那令尊一定是显德公,薄大将军了?”
薄桓的父亲是当朝太后的兄长,几年前在京城去世,薄桓以嫡长子的身份继承爵位爵位。初晴对能征善战的将领都十分敬重,知道这个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少年竟是名将之子,对他也有些刮目相看。
“是啊。”薄轩得意洋洋的说。
初晴想到容御,心神又有些恍惚。薄轩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笑嘻嘻的说;“小孩子有太多心事不好,你是不是想家了?”
初晴没好气的说;“我都十四岁了,才不是小孩子,你几岁?”
“我比你大两岁,对了,我只知道你姓洛,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看着少年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努力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个人,对少年甜甜一笑;“我叫初晴。”
少年凑过来,“初晴,你的那个姐姐在府上吗,她真的是未来的秦王妃?”
“是啊,”初晴翻了一个白眼,“至于她在不在府里都不管你的事吧?你小子可别想打歪主意。”
薄轩有些委屈,摆手道;“我只是随便问问,纯粹好奇而已。”
少女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出星子般璀璨的光芒,薄轩只觉心跳加快。
他突然想起一事,收敛去玩世不恭的神情,人真的说:“你想过回京城吗?我听说洛大人去年初被调回京城做侍郎,他的长女如今是宫里的贤妃,如果你回京城,他们一家会照顾你的。”
父亲告诚过他们兄弟,薄氏和三皇子之间只有公事,没有私交。初晴虽是洛家的女儿,却也是三皇子的义妹。如果初晴不能和三皇子划清界限,父亲大概也不会允许他们亲近的。
而初晴完全不知道薄轩在想什么,听他提到“洛大人”三个字,还以为说的是自己的父亲。可听他说完,却知道他说的并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堂伯洛启明,她心里多少有些羡慕。
“我只盼着爹爹能早些回京,”她叹了口气,“官场上的事我不能做主,我只希望能早点见到父亲,我已经八年没见他了。”
“洛大人不是已经……”薄轩惊讶的看着她,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难道她还不知道?
初晴一把抓住他,急切的问;“你是不是有我父亲的消息,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啊!”
薄轩摇摇头,“洛大人在八我听说年前被调出京城了,你不知道吗?”
初晴失望的放开他,“我知道啊,父亲在岭南做知州,我给他写过信,却一直没收到回信。”
薄轩在心里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安慰她道;“从嵩山到岭南最快也要走半年吧,信寄丢了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别太担心了。”
初晴黯然说道:“御哥哥也是这么说的。再过几年,如果还得不到父亲的消息,我就去岭南他的。御哥哥说我还太小,他公务忙不能带我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放心让别人带我走。”
薄轩深吸一口气,说;“秦王说的对。”虽然她迟早会知道,他却不能现在将这个残酷的真相告诉她。
看来三皇子对她还是不错的,这一刻,薄轩理解了她对三皇子的依赖。也有些失落的意识到,她是绝不可能投靠洛启明,与三皇子划清界限的。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我要去参加宴席了,初晴,我们后会有期。”
其实,父亲带他来只是让他见识世面,他和上过战场的父兄比起来只是无足轻重的人,可以不去参加宴会,在这一直陪着她。
只是想到他们以后只是陌路,心里就无可抑制的感到难过。
初晴点了点头。薄轩踏着满地桃花离去,在心里说,初晴,我们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