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的家具只有一张矮炕桌与一张矮凳,炕桌上面摆满了吃了一大半的各式羊肉。云瑶本来盘腿坐在羊毛毯上,她见苏培盛拿回了金锞子,又说胤禛要与她算账,心里就一咯噔。
她灵活地翻身爬起来,笑颜如花,指着矮凳热情地招呼苏培盛:“苏谙达请坐,哎呀我这里也没有茶水招待你,真是不好意思。”
她眼珠子咕噜噜转动一圈,捧起那钵羊肉汤递到苏培盛面前,“苏谙达,喝点羊肉汤暖暖身子呗,我只喝了一小半,你千万别嫌弃,这可好喝了,香得来!”
苏培盛眼角抽了抽,委婉地拒绝了,云瑶没有坐矮凳,他也顺势蹲下来跟她说话:“云姑姑不必客气,我不渴。四爷还等着我回话,云姑姑,我们这就开始?”
云瑶只得放下羊肉汤,听苏培盛掰着指头细细算了起来:“四爷说,上次收走了他赏给姑姑的十两金子,加上来历不明的一两银子,四爷说赏出去了就赏出去了,岂有收回去之理,所以这次都一并还给了姑姑。”
苏培盛摊开手掌,让云瑶看清楚上面的五颗金锞子与一两碎银,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四爷说,姑姑脸上的伤乃自己造成,四爷当时心存善念,没有当场揭穿姑姑,这些赏赐就收回去作为惩戒。”
云瑶小嘴张得滚圆,胤禛眼睛也太毒了,他干脆去刑部当差算了!这欺君之罪打死也不能认下来,她夸张地道:“什么,我怎么会自己伤了自己,这...,这可有证据?”
“四爷说,姑姑左右脸的红痕太过均匀对称,指印长度倒与姑姑手指长度相似,青杏手指粗短,也比姑姑矮,断不能将姑姑伤成这样。四爷还说,姑姑若是不承认,让姑姑自己手掌贴着脸颊便一清二楚。”
云瑶飞快缩回手,装作若无其事拿起羊腿继续啃了起来,干笑了两声道:“手上太油,就不比了,再说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当奴才的哪敢反驳,是吧?你继续继续。”
苏培盛低头咳了咳,装作若无其事继续道:“四爷说,姑姑因为无妄之灾,才被皇上罚了一年月例,这些银子四爷赔给姑姑,十二个月共计六十两,姑姑你清点一下数额对不对。”
不过几颗金锞子,云瑶哪里还用算,很快点了点头。苏培盛又拿了一颗金锞子回去,她顿时懵了,胤禛这是要向她征税吗,可这税也太高了!
“四爷说,姑姑总是爱美的小姑娘,脸上顶着红印着实不雅,这瓶药膏乃由太医院配制,清淤化肿效果奇佳,在外买不到,只收姑姑十两银子就成。”
云瑶觉着先前她想错了,胤禛不该去刑部,他该去户部!她从匣子里拿出药膏来,不由分说探身过去塞到苏培盛怀里,“我不过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买不起这么金贵的药膏,劳烦苏谙达把药膏拿回去,金锞子还给我吧。”
苏培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前被蹭上的油,他手上捧着同样油乎乎的药瓶,刚要说话,这时帐篷帘子被掀开,胤禛大步走了进来。
屋子里顿时散发出淡淡的酒味,云瑶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比平时要苍白些,只眼尾散发出些许的红意,明显喝得不少,她不敢惹喝了酒的冷面阎王,忙爬起来恭敬福身见礼。
苏培盛察言观色,见胤禛眼神冰冷,忙打了个千后放下金锞子与药膏,躬身溜了出去。
胤禛在外面听了一会,只听得越来越火大,苏培盛这个没出息的,就知道他办不好差事,这么晚了还在啰里八嗦,他就算是太监,也不适合再呆在年轻姑娘的帐篷里。
他凝视着云瑶的脸,慢吞吞地道:“药膏留下吧。”
云瑶脑子飞转,立即开心地道:“多谢四爷赏。”
胤禛冷哼了声,“想得美,不赏,十两!”
云瑶小脸垮了下来,敢情还强买强卖了。
胤禛微笑着道:“虽然你脸快好了用不上,留着以后挨了板子也能用。”
云瑶:“......”
胤禛见云瑶气鼓鼓的模样,心情大好,脚勾过矮凳坐下,觉着不舒服,干脆直接盘腿坐在了地毯上,他手随意摆了摆:“你也坐吧。”
云瑶无语至极,这里怎么说也是她的地盘,胤禛倒反客为主起来。不过想到以后全大清都是他的,识相闭上了嘴。
她哪敢与他对着坐,矮身蹲下来,觉着这样实在诡异,也如他那般盘腿坐了。
胤禛看着乱糟糟的炕桌,又笑了起来:“你这挨罚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云瑶尴尬至极,想要藏起来也晚了,她干脆光棍起来,笑着道:“都托了皇上的福,才能吃到这些美味佳肴。”
胤禛毫不客气地拆台:“皇上好像有令,你只能吃以前的一半饭食。”
云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