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远抬头,“秦叔,温姨,秦大哥,我能去......看看她吗?”
秦天南吐了口浊气?,“明天,让秦政带你去吧,你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我跟你温姨先回房了,你有需要就跟秦政或者玛丽说就行。”
陆修远站了起来,微微躬身,“好,谢谢。你们二?位先休息,是我唐突了。”
秦天南摆手,扶着恍惚的温颜上楼了。秦政看了他一眼,“走吧,我先带你回房。”
“秦大哥,还有婠婠的照片吗?我想看看。”说完又补充了句,“我能去她房间看看吗?还有她练琴的地方?,我想去去看看,可以吗?”陆修远目光恳切。
秦政抿了抿唇,到底还是答应了。把他带到秦婠的房间,从?壁柜里找出几本厚厚的相簿递给他,“这?里面都?是婠婠的照片,她走之后,她所有的东西我们都?放在这?里。琴房就在隔壁,三楼这?一层,都?是婠婠的地盘,你随便看吧。”说完就走了。
陆修远缓缓地打开手里的相册,里头全是他的小傻子,从?牙牙学语,到豆蔻年华,花季少女。
翻到一张秦婠穿着小礼服谢幕的照片,摩挲着她浅笑的脸,突然一滴透明的水珠滴在了照片上的秦婠眼睛上,好似照片中的秦婠在即使流泪,也在努力微笑。
就像梦里,她消失前?朝着自己?努力微笑一样。
陆修远把所有照片都?看完,才起身往隔壁琴房走,抚过光滑的琴身,拂过一根一根的琴弦,想象着她抚琴的样子。
看到琴前?的软垫方?凳,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幅画面:秦婠在弹琴,他就坐着她身后,抱着她,下巴埋在她颈侧,安静地听她弹奏。
梦中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他未曾见过的柔软满足。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空荡的琴房,陆修远蓦地握紧了拳头,他此刻无比嫉妒梦中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现实中,他只能一个人?在这?世上踽踽独行,而梦中那个人?,却能拥有她,拥有奶奶健在、外公安康还能安心?上大学的美?好生活!
不行,他不甘心?!陆修远大步离开琴房,回到秦婠房里,紧紧抱着她床头上的小熊。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他得好好想想。
第二?天,陆修远穿上正式的黑色西服三件套,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跟秦政一起出发去看秦婠。
去之前?还让秦政先带他去买了一束栀子花,衬着香槟玫瑰还有少许满天星,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向手中的花束时,才略微柔和下来。
秦政开车带着他往城外开去,不到半小时,就到了一个类似小公园一样的地方?,“这?块地我们买了下来,修了个小公园,有人?长期守着。”
陆修远点点头,没说什么,下车跟着秦政走过成片绿茵,终于?到了秦婠的墓前?。
墓碑隔壁还有个竖琴雕塑,周围都?种满鲜花,正开得烂漫。陆修远缓步走近,墓碑上的人?笑靥如花。把花放到墓前?,缓缓蹲下,平视着墓碑上的照片,慢慢伸手,指腹不断地来回抚摸着她的笑脸,语调温柔:“婠婠,我来看你了。”
无视在旁的秦政,躬身低头,闭上眼睛虔诚地吻在照片上的人?脸上。秦政看着,竟一时觉得心?里堵得慌。
过了会儿还维持着蹲着的姿势,只温柔地注视着上面的照片,问秦政:“怎么把婠婠放这?么远,晚上她会害怕的。”
秦政觉得这?人?像是要疯,“陆修远,婠婠已经走了,这?是墓地!”
陆修远嗤笑一声,没反驳,就这?么呆了大半天,一言不发,视线也不离墓碑,当秦政觉得他就要变成化?石的时候,他才眼珠子一转,“走吧。”
回去的时候,趁着秦天南、温颜和秦政都?在,陆修远站起来深深地鞠躬,“秦叔、温姨,秦大哥,我有个请求,希望你们能答应。”
温颜连忙把他拉起来,“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话就说,跟温姨不用见外。”
“温姨,您听我说,”陆修远还是固执地躬身,“我想和婠婠结冥婚,希望你们能答应。”
“什么?”秦家三人?都?被他惊得异口同声,秦天南更是怒吼:“你疯了?这?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封建迷信!”
“秦叔,真是迷信吗?那您对我做的梦,有何见解?”陆修远直勾勾地望向秦天南,竟让他无言以对。
温颜拍拍丈夫的手,擦了擦眼角,“小远哪,婠婠已经走了,温姨也接受了,就当她提前?回了天上当她的小仙女。不管你那些梦是真是假,可你还活着,日子还长,温姨就不能答应你这?个请求。”
陆修远还是固执地看着他们,“秦叔,温姨,我决定了。这?辈子,就算是冥婚,我也要当她的丈夫!”
秦天南捏眉,秦政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白日里就觉得这?人?疯,没成想能疯到这?个程度!
温颜叹了口气?,“小远,我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倘若你说的梦是真的,那婠婠一定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陆修远轻声道:“我知道。但是我不愿让她一个人?,婠婠胆子小,她一个人?,会害怕的。而且我也希望,她能一直陪着我,你们就当我自私。所以,请你们同意。”
温颜还想开口,秦天南却把她拦住,目光灼灼地看向陆修远,“你可想好了?”
陆修远毫不退缩,“我想好了。”
“好,我同意,哪怕百年后下去被你爸揍成孙子!若你以后要结婚,需要解除,我也随时同意。但我不会找人?帮你,懂行的人?你要自己?去找,需要配合你再找我,现在,你给我滚回房里去。”秦天南捂额,既气?,又惭愧。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陆修远果断滚回了房,嘴角甚至还微微上翘。
秦政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需要重塑,“爸,你真的同意......这?么荒谬的事?情?”
秦天南磨牙,“不同意你看他肯罢休吗?你就当你爸我自私吧,如果他那些个梦,是婠婠所愿......让他折腾吧,如果他想通了,那就作罢。”
秦政跟温颜听了,都?各自沉默。
陆修远没耽误,第二?天便买机票回了B市,走的时候带走了秦婠一本相簿,还有她那个小熊,秦家人?就当没看到。
到家了什么都?没管,把秦婠的相册放在床头,小熊安放在床的右边,这?才匆匆忙忙吃了点东西,迫不及待地回房睡觉。可今晚,他什么都?没梦见。
第二?天一早,让何一刀发动手底下的人?帮他找懂操作结冥婚的人?,自己?则径直驱车出城,直直开到B市边界,到地就朝着半山上的寺庙走去。
站在山门前?,看着厚重古朴的“感业寺”三个大字,毫不犹豫提脚踏入,直直走过大雄宝殿,找到一个路过的小沙弥,礼貌询问:“小师父,请问方?丈无尘大师在吗?”
小沙弥施了一礼,“方?丈他正在诵经,不知这?位施主找方?丈有什么事?情?”
“有非常紧要的事?情想找方?丈解惑,劳烦小师父通报一声。”
小沙弥歪头想了一会儿,“好吧,我去问问师父,你等等。”说完便走开了。
过了没一会儿,小沙弥就回来了,“施主,这?边请。”
还是那排跟梦里一般无二?的厢房,摆设也别无二?致,只是无尘大师的表情,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笑得慈眉善目,而是眉心?紧皱地看着他。
无尘看了一会儿,请他坐下,“施主此番前?来找老衲,所谓何事??”
“解梦,找人?。”陆修远干脆开口,“找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