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假郎中也是这么开的药方,我以为她是糊弄人的……”
不过这话却让御医听见了,那眉头简直要皱到天上去。
“还请了别的郎中?霍睢你竟这般折辱悬壶济世的御医!”
姜御医拂袖而去,香兰却要给他提着药箱送他出府,这是规矩。当着御医的面她没敢说,但是回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
“怎么现在的郎中一个个的脾气都那么大!”
“那个姜御医脾气大就对了,人家是皇后的兄长。”有路过的小厮小声提醒。
香兰恍然大悟,又问:“那之前的女郎中呢?”
这次轮到小厮愣住了,“哪里来的女郎中?今日府上没来别的郎中啊……”
……
屋里又只剩下了唐棠与霍睢二人。
唐棠拉了拉被边,遮住了脖子以下的地方,这动作落在霍睢的眼中,不由让他记起了昨日的香艳,眼神都变了。
等他再回神的时候,唐棠早已转过身去,随手拿起了香兰放在她枕边给她解闷的书。
“先前有郎中给你开了方子?”
霍睢先开口。他早想问了,只是在应付那个姜家人的喋喋不休,心烦意乱间便给忘了。
“没。”
唐棠背对着他,闷闷回了一个字。
屋中又安静了下来,只是霍睢不疾不徐,就坐在圆凳上静静地等着。唐棠就有些难受了,即便霍睢一句话未说,可她仍感觉芒刺在背,就算假装目不斜视地看着书,书中的字却终究一个都没看进去。
“你出去。”
霍睢一动不动。
“出去!”
唐棠大声又说了一遍,但霍睢仍然没动。她无可奈何,将书扣在了脸上,挡住了那双蓄泪的眼,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平静,可语气中还是不由自主带了哭腔。
“你究竟想做什么,霍睢,你这些年做的还不够吗?你还要做什么!”
霍睢看着她的后背,没说话。
“强娶我,胁迫我,侮辱我……我唐棠究竟何德何能,就值得大梁呼风唤雨的尚书令将这些下作的手段统统用在我身上?”
强娶,胁迫,侮辱。
霍睢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原来他归京后对唐棠做的一切,竟就值这六个字,没有一个是好词。
“我想娶你,想了五年,想让你在我身边,与我作对平凡夫妻罢了。”
唐棠忽然安静了下来。
许久,她轻蔑地笑了声,将书拿下来,狠狠地丢在地上。
“你杀了我全家,这事就这么算了?”
霍睢知道她的心结就在这里,“如果没有当年的事,你愿意吗?”
唐棠转过身子,那副神情像是在看一个痴人说梦之人。
“你心里清楚,若唐家没倒,你我早就成亲了。可那又如何?”
若她能同唐家人一起死了,便不用在往后的日日夜夜如丧家犬般活着;若她能再争气一点,将霍睢一刀杀了,也不用被迫同他成亲,连带着先人一同受辱。
她偏偏就是想死死不了,想杀霍睢也杀不了……
可霍睢问,若是五年前的事没发生的话,他们二人又会怎样。
唐棠不敢想。
可霍睢又告诉她:“若是你愿意,姜御医可以帮你。”
她起初没听明白,愣愣地望着霍睢,只是霍睢也不说话了。
她便想到了。
“荒谬!”
他竟想让自己忘掉前尘过往,同傻子一般与他在一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为了苟安而忘了杀亲血仇,那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夫人,那假郎中……”
屋门没有关,香兰送走了姜御医,又同小厮攀扯了两句后便心事重重地折返回屋中,正要同夫人讲那个假郎中的事,却见大人也在,说了一半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假郎中?”
香兰有些惧怕霍睢此时的眼神,老老实实点头,一眼都没看唐棠就全招了:
“之前有个女郎中来给夫人诊脉,还开了方子。后来又反口说不是郎中,是大人的朋友,但转头就把您骂了一顿。”
“方子呢?”
霍睢伸手,香兰又乖乖将药方递了过去。霍睢一看便明白了。
安世妨,她又想捣什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