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魏长欢哭着跑出去后,沈延玉急忙抓住了沈琏的袖子:“阿琏,你快去拦住她,她误会了。”
沈琏听到她的话,身子一顿,眼里的光彩在一瞬间暗淡了几分。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撑在沈延玉身侧的手松开,衣衫摩挲,整个人便离开了床榻。他转身站在一旁,暗色的衣袍有些褶皱。
看见沈琏正要出门,沈延玉还是没忍住嘱咐:“长欢年纪小,不是个有坏心思的,你莫吓着她,她只是误会了我们。”
她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沈琏的背影后,她忽地将话都咽了下去。
直到沈琏的身影不见之后,她才低垂下眼眸。
空荡荡的营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坐在床榻边上,细碎的阳光透着纸糊的窗户照进来,爬上她的裙摆。
偶尔有微风吹进来,有些凉意,只有她的手还死死地抓紧着床沿。
营帐不远处的小路上,穿着鹅黄色长裙的魏长欢一张小脸都皱成了打褶的包子,风风火火地往前走。
只是刚刚走了几步就被突然出现在她前面的人给吓得停住了。
沈琏站在她面前,抬起清冷的眉眼看着她,面无表情。
魏长欢本来就又气又羞,这会儿看着他,更是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可一想到刚刚在营帐里看到的事,她就忍不住撇了撇嘴:“你来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沈琏没有动作,只是那样站在原地。
“我?我还能干什么?我干什么都没有你们过分。你们,你们竟然……”魏长欢本来还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一想到刚刚她看到的情景,整个人就不好了。她瘪着嘴,说不清是委屈还是生气。
沈琏听到她的话,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我倒想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他的声音透了几分危险的气息,可魏长欢没有听出来。
她跺了跺脚,卯足了劲儿才提高了声音:“你竟然还要我说出口,我又不瞎,我刚刚看的清清楚楚,你和她,你俩在房里做那种事……”
说到那种事的时候,她的脸上飞过一片红云,连那几个字都说得磕磕绊绊。
她抬起眼瞄了瞄沈琏的脸色,她本以为他会反驳或者生气,可他却完全没有任何动容,仿佛她刚刚说的真的就是事实。
“王爷,你,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魏长欢有些发懵,没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
“是又如何?”沈琏的声音没有片刻的迟疑,脸上一派坦然。
这回换成魏长欢傻眼了,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吗?竟然就这样承认了,好歹也掩饰一下吧?!
“可她是你的堂妹,你们这样是乱/伦,是枉顾纲常的!”魏长欢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耳朵边还在嗡嗡作响。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堂兄妹是不可以在一起的,这是错的,是要被万人唾骂戳脊梁骨的。
“与我何干?我和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沈琏嗤笑一声,世俗如何,旁人如何,与他何干?
他在意的,由始至终,只有沈延玉一人。
这世间能让他心甘情愿屈服的,也唯有她一人的心思。
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是堂兄妹。
“你们,你们简直疯了,不可理喻……”魏长欢微张了嘴,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惊骇地看着沈琏。
这等惊世骇俗的事不是没有,但也只是话本里瞧见过,谁承想今日她最喜欢的王爷竟然也是那样的人。
“你们就不怕被人发现么?怎么能有这样的事?这是错的啊!”
“你弄错了一点,刚刚是我在轻薄她。她不知道我的心思,也对我无意。你若想说便说,只是这件事,与她无关。”沈琏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哪怕在这个“事实”里,他充当的是一个不光彩的角色。
可这话中的真假,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一直以来,不过是他一人的心思罢了。
沈琏低垂的眼里带了些许无奈和苦涩,却也被掩饰得很好。
魏长欢看着面前的沈琏,这一回她反而忘了气愤,只是呆愣愣地。良久她才像是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沈琏。
“你们是疯子,我不管你们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我就当今天我眼睛瞎了。”魏长欢说完就转身走了,拳头还捏的紧紧的。
暮色下,沈琏站在原地,身影久久未动,直到耳尖一动,他将目光放向身后的樟树。
他走到树后时,那里空无一人,只有横生的树丛,还有掉在地上的一根翡翠玉簪。
沈琏的目光停滞了片刻,弯腰捡起了那根簪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他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了擦上面沾染上灰尘,才将它妥帖地收到怀中。
他抬起脚,便向着夜色深处走去,只有轻晃的衣摆攀附着几分落寞。
而刚刚走了不远的魏长欢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她一边扯着嗓子哭,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喜欢的竟然是他的堂妹。
竟然还喜欢到连世俗眼光都不顾了,看样子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一想到这儿,她的心里就跟泡了水的馒头一样,捏一捏都感觉要碎了。
她哭着哭着就蹲下了身子,两只小手不停地擦着眼泪,可眼泪越来越多,根本抹不干净。
直到她的身上笼罩了一层阴影,满是嫌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嚎了,难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