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韩氏见小山站起来,伸手就拽住他的衣袖,小声地说:“别去!”
“为啥?”小山急急地问。
“你二哥这是心疼鸡蛋以后都不能卖着钱了,你一去,他明儿就该把家里的鸡蛋都拿出去卖了。”王韩氏一想到媒婆说小二瘦得跟鬼一样,手一使劲,把小山往里拽拽,“小山,咱可不能去!”
“这样好么?”小山犹豫不定,他觉着自己长大了,用不着吃鸡蛋了,可一看到侄女儿恁小,二哥恁瘦,想了一下,就坐了回去。
与此同时,天没亮就出去打听消息的县令家的小厮也回来了,手舞足蹈地把他打听到的事情搁在县令跟前一比划,县令手里的筷子“啪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你说的王小二是将军认识的王小二?”县令不信地反复问,“王家村的那个王小二?”
“老爷,王家村里就一个王小二,我听人家讲,早先还有人看见将军屠夫从王小二家里走出来咧。一准错不了!”说着话小厮脸色有点犹豫地望着县令,“这王小二小气得都小气出名了,将军干啥去找他玩?就王小二恁小气的人,他能让咱看他家的犁么?”
“你老爷我是县令,王小二他敢不让我看!”县令说着眼睛一瞪,猛一想到王小二的好友是将军,挺直的腰板一下子软了,“将军他好好的卖他的猪肉不就好了么,干啥又想起来我。”
“谁让老爷你去西市都要顺路从东市穿过。”老爷闲得没事搁家里干点啥不好,非得隔三差五地从将军跟前逛一趟,将军又没有老眼昏花,想不记起老爷来还能想得起谁!
“就你话多,走了!”县令大人也不吃饭了,大手一挥,“快点跟上!”
“干啥去?”慌得连一口水都没顾得喝的小厮忙抓一张大饼跟上去,见县令头也不回地往东市走,“老爷,你还真要去?老爷,你等等我,走慢点。老爷,咱这次别从将军的猪肉摊子上过了……老爷……”
随着小厮的呼喊声越来越远,王家村的村长一下子从草垫子上跳起来,瞪着跟前的村民,“你,你真没看错,县,县令老爷来咱王家村了?”
“嗯,来了。”报信的汉子点点头。
“那你还啥愣着干啥,赶紧去迎去啊。”说着就往外跑,急得差点被自己的脚给绊倒。
“村长,你慢点!”农夫一见他恁着急,慌忙跟上去,“村长,县,县令他没有往你家这边来,他也没有往田里去。”
“啥?”村长脚步一顿,一扭脸,跟在他身后的汉子猛一下撞到了他身上,差点把村长撞倒,“你再说一遍!”
“事情是这样的,我背着柴火从山上下来往家去的时候,碰见一个忒像县令大人的人,他问我王小二家搁哪边……”
“像县令?”村长眼一瞪,截断他的话,“到底是不是县令?”
“大人去我丈母娘那个村上的时候,我就在帮我丈母娘家里翻地,我见过县令大人,应该不会错的。”
“那他去王家干啥?”村长一听这话又抬脚往村东头走,边走边纳闷,“王小二家啥时候认识县令大人了?我咋不晓得?”
“村长,我也没听见咱村里的长舌妇说过,别是王家的人犯了啥事?
”
“王家人能犯啥事,就王大郎恁老实一个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王小二精怪得跟个鬼一样,就是他犯了事,谁能抓住他的小尾巴。”村长越想越觉得县令去王家不是坏事,别问他为啥,他就有这个感觉。
村长有这个感觉,别人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县令去小二家是光明正大地去的,县令这些天走乡串户地到处查看,王家村里有不少村民都看到过县令,一听说他去找王小二,大多数人都以为小二家出事了。
这下子,砍柴的也不砍柴了,打猪草的也不打猪草了,全一股脑地朝着小二家那边跑。
这里面跑得最快的就数村里的懒汉王来福,确定县令真去了小二家,王来福立马转身往回跑。
就在王来福跑到村西头的时候,县令带着小厮也到了村东头。
县令看着眼前七个窟窿八个眼的木门:“你确定这是王小二家?”将军的好友家里咋连个像样的大门都没有。
“大人,就是这家。”小厮点头哈腰地说,“这木门就是王小二的奶奶带人砸毁的。”
在来王家村的这一路上,县令已经清楚了解到了王家的情况,晓得王家三兄弟没了父母,爷爷奶奶不问小辈的事不说,还时不时地贪小辈们的便宜,就对小二的小气性子释怀了。
也亏得王小二把家,会过日子,不然,这王家三兄弟该饿得不成人样了。
小二听到门外有人说话,有了王赵氏的棍棒和姥爷的草鞋在前,小二就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跟前,趴在门上透过上面的窟窿朝外看了看,见两个陌生人站在自家门跟前。
年龄较大的那一位大概有四十岁了,身上穿着短打,但料子是明显比较好的。小二挠头,这是谁啊,他咋不记得王家还有个富亲戚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