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宋顿了顿,小声吐出了那个名字,真相纵然令人难以接受,但一直逃避并不是办法,或许她应该坦诚布公地说出来。依木大小姐的性子,早点知道反而好一些吧,不然今后只会更加自责。
“怎么会?难不成……难不成……难道不是因为佛柄寺那些……。”木青茶迅速联想到一种可能,往日里忽略掉的一些事也串联起来。
孟大人很爱来府中拜访,与爹爹也交好,每次看过来的时候总是一脸和煦,且总会带些小物件给她,像一个疼爱晚辈的和蔼长辈。
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孟大人便再也没有来过了,爹爹的叹气声也多了起来,反倒是有两次出府,被县衙的差役半路拦下过,说是孟大人有请,想与爹爹重修旧好。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呢?哦,是说与人相交贵在用心,若孟大人有心,好生登门拜访,爹爹自然会一笑泯恩仇。
却原来症结是在自己身上。
齐小宋见木青茶脸色忽变,不一会额上就沁出了细细密密地冷汗,她心里莫名一疼,忙关切道:“青茶,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去补救,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种时候去做无谓的追责。
再说了,木家这飞来横祸未必就是因你而起,那佛柄寺里确实不干净,事情还没有定论,你先不要自责,眼下我们早些救出伯父伯母最要紧,对不对?”
木青茶眼底的惊惧因这番话单下去了一些,她再聪颖无双,到底还是个年方十七的女子,虽然心智坚定,却也少见风浪,一朝得知自己是害木家上下遭难的祸因,自然无法再冷静自持。
手心里沾着冷汗,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心情,就被另一双手紧紧握住,干燥、温暖,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她抬眸看向面前的人,眼眶一酸,却没有落下泪来,而是扬起了嘴角,轻笑道:“我当然知道什么事要紧,小宋不必忧心,既然你已看到明日之事,我们便想好应对之策,好叫那贼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不是嗓音里夹着一丝不同于往日的沙哑,齐小宋还真教这一抹桃花盛开般的笑意给骗了去,眼前的少女像一株不甘折腰的清荷,把所有的苦都藏在里自己的心底,不给别人看见半分。
可是她看到了呀,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些深藏在莲心里的苦,齐小宋也笑,只不过在笑的时候抽出双手,抬起双臂把努力坚强的人拥进了怀里。
“我今年一十有八,不知青茶年岁几何?”
“一十有七。”
“那么小姑娘叫我一声姐姐吧,以后姐姐护你。”齐小宋佯装江湖义士的做派,一脸的少年意气,仿佛自己弹指间就能将所有障碍荡平。
“青茶,小宋。”木青茶淡淡地叫了她们两人的名字,便从齐小宋怀里侧开,似是累了一般闭目养神起来。
“嗯?”
莫名其妙的被叫了名字,齐小宋一时间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很懂的样子。
待到马车停下,木青茶才睁开眼睛,看着依旧一脸困惑的人,她浅笑一声:“叫我青茶。”
懵了一路的齐小宋这才领悟了那两声名字的含义,叫我青茶,叫你小宋。
原来是不乐意被自己叫小姑娘啊,又或许是不乐意叫她一声姐姐。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人已经笑了,就说明木大小姐又振作起来了,那么她也就不必担心了。
佛柄寺外,一张矮凳,一方木桌,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还有身穿道袍的小道长。
昨日的比试已经传扬出去,原本持观望心态的人也终于按耐不住了,不缺那一百两银子的人,多的是缺一份心安。
木青茶看着长长的队伍,手里捏着银票,第一步计划顺利实行,但第二步计划却要改变一下了。
原以为可以向孟金硅求助,如今已知豺狼的真面目,自然不能再与虎谋皮,而是要想办法把豺狼一起打掉,至于这寺里的和尚,今日倒是安分了许多。
几丈之外的佛柄寺大门前,小和尚瞧了瞧围在外面的人,透过人群看了眼那传说中的小道长,一溜烟跑回寺里:“了然师兄,香客们都在外面排队相面呢,咱们可怎么办啊。”
了然闻了闻身上臭烘烘的味道,他刚打扫完茅厕,还没来得及去换身衣服,当下就语气不善道:“我能怎么办,监院师兄都没有办法的事,等着吧,堂主和首座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又闻了下衣袖,脸上愤愤,干脆也不去沐浴换衣服了,十四岁的小沙弥正是冲动又记仇的年纪,既然比不过就去找师兄们告状,难道还治不了这两个毛头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