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洗澡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别人服侍,霁敏和槿姗都知道她的习惯,点了幽软的甜香,便绕出了屏风。这里不比宅子里,还有给丫鬟呆的耳房。她俩便在屏风外做着绣活儿。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德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小梅过来了,说是叫人去选蒙古王妃送的新样首饰。槿姗最懂这些,便跟着去了。
不知是天太热,还是连日颠簸没休息好,伴着那香甜的幽香,屏风内外的主仆二人竟然都泛起困意,一前一后睡了过去。
崇安走进帐子的时候,霁敏一滴口水正悬在嘴角,随着呼吸起伏着。他无奈地摇摇头,也没在意,便往屏风内走去。午睡的时辰已经过了,他以为江月在看书,在打璎珞,在……在做什么都好,就是没想过她会在浴桶里安睡。
狭小的空间里,能听到的似乎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慌乱的心跳。
这种慌乱,似乎是十四岁之后便不曾有过的。好像是初经人事的少年,茫然而不知所措。
崇安从未见过江月将三千发丝散落的模样,长发柔柔地披下来,落在圆润的肩头,落在柔美的脖颈,落在雪白的胸前……看不出一丝平日里精明果敢的样子。
空气中隐隐有暗香在浮动,似是清甜的熏香,又好像是脂粉甜腻的气息,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少女温润的体香。
无论是什么,都拨撩起了他不应该有的情-欲。
崇安有些仓皇地后退一步,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屏风。
只这一点轻微的声响,江月便不安地动了动,似乎即将转醒。
崇安吃惊地闪身离去,却还是被她看到了背影。
江月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是在水中,重心不稳,又一个踉跄摔了回去,溅了一地的水花。
崇安本能地想跑出帐篷,可是又怕别人见到了会说闲话,便忍住了冲动背对着屏风站着。同时心里又漫上一丝隐隐的庆幸——幸好偶然看到这一幕的是他,而不是别人。
可是——心口好像忽然被人打了一拳,有一个声音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你就可以?你是江月的什么人?”
他有些痛苦地捂住胸口。崇安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或许已经有人先他闯入了这片世界,看到了她的美好……会是谁呢?
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其实,除了表哥表妹的关系,他不是没想过与她有别的交集。她的美丽,勇敢,坚强,他都一一看在眼里。他亲眼看着她由一个孩子成长为少女,变得愈发美丽,夺目。
他知道,他的额娘盼着他能将她娶进门,可是……不说她的出身好,心气又高,如果他对她真的有那么一份心意,就不愿意将她拉入康亲王府这样一个复杂的地方。
他虽是嫡出,但不是世子。他没有妻子,可是他有过妻子。
他不想让她受委屈,不想让她将就,所以他不能迈出那一步。
他十四岁娶亲的时候,江月只有九岁。他怎么可能对一个九岁的孩子心动。
如果他们同时到了适婚的年龄……
崇安以往是不敢做这个假设的。一旦想起来,心就痛得要命。因为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如果。
就是因为这五岁的差距,注定了他们的不可能。
不是他懦弱,只是有些事情都是无法改变的。他不能将这五年抹去。他怎样做,都无法让江月得到最好的。
所以绝对不可以再动心,哪怕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