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月一直以为往来六界的是同样的渡船,真的到了罗刹海才知道不是。天界的人出发只能上天界的船,但是可以在其他地方乘任何一界的船回来。任何一界的船到了他界,船上的人可以下,但是其他界的人不能上。
温容解释道,经由罗刹海的所有船只和人员都由各界自己记录,这样方便管理。罗刹海算是“官道”,若是通过其他途径,则算是“私途”。
到了船上,巫马重湖与他们并不在一个船舱。华月惊叹于船只的巨大和华美,到处转着看。溜达溜达着就到了甲板上。
碧波千顷,水天一色,真是好风景。
“山色倚晴空,当饮螺红酒。”华月叹道,“可惜没有。”
“真是小看你的见识了。”身后一人道。
华月心说这是仙人还是魂儿,完全听不到声儿的。回头敛了神色,躬身道:“巫马殿下。”
“在外不用这么客气,”巫马道,“反正你也不是真心敬我。”
华月干笑了一声,“怎么会呢?”
巫马就站在她旁边,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完全没了看风景的心情。
“夫人,您走慢点,小心动了胎气。”
一个侍女扶着一位夫人往这边走来,那侍女眉头紧锁,双目一直盯着她夫人脚下,“您就该听我们殿下的,让他来接您,坐什么船啊?”
“盈儿,我被你吵得头都昏了,”虽是抱怨,那夫人的声音却温柔的很,“不过转眼就到,你……”
那夫人看到巫马和华月,脸色忽然一变。
巫马神色如常,却也并没有与之寒暄。
华月感觉到了这个氛围的诡异,正在犹豫要不要找个理由溜走,就见那妇人对巫马道,“你现在,肯用侍女了吗?”
华月微微郁闷,自己那么像侍女的吗?
巫马看了看华月,似是有些满意的对那妇人嗯了一声。
那妇人的脸色瞬间更差了。
“夫人,您怎么了?”那侍女担忧道,“我们进去吧。”
那妇人却摇摇头,“我还想……吹吹风,你去把我的合香丸拿一粒来。”
“这……”那侍女有些不放心的看看巫马他们。
“去吧。”那妇人又道。
那侍女只好走了。
那妇人看了巫马半晌,道,“你怨我吧。”
华月不禁竖起了耳朵,这莫非,是旧爱?
方才听那侍女说小心胎气,那必然是有孕,莫非这女子抛弃了巫马?
巫马并未吭声。
那妇人又道,“我终是,对不起你。”
果然如此。
华月顺便在心里已经播放了一段自己编剧的小电影。
“不必。”巫马淡淡地说道,“托你的福,身边清净了不少。”
华月心道,这必然是反话。
“说出去的话已无法收回,我近年来,也有些后悔……但当年,当年你若是……”
“夫人,您看是这个吗?”那侍女回来的速度堪称飞奔,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瓷瓶。
那妇人敛了神色点点头,取了一粒放入口中化开,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回吧。”
她临走又看了一眼华月,眼神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华月看不懂那是什么。
甲板上又剩下她和巫马面面相觑,巫马忽然问,“你要来给我做侍女吗?”
华月蓦地想起了他同万辛说起“殿中人”时的样子,不禁有些心中发毛,“不会,谢殿下美意。”
巫马点点头,神色不知为何有些冷,“我身边,确不宜有女子。”
华月微愣,回神时巫马已经离开了。
回去找温容的路上,却在船舱间的过道又遇到了那个妇人,看神情,竟似是专门等她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把她侍女支开的。
“小仙子,你过来。”那妇人道。
华月想溜走已来不及,只好走了过去,“夫人有何吩咐?”
她在舱外的竹椅坐着,却只是幽幽地看着华月,半天没说话。
华月站得小腿都有点酸了,心想这妇人莫非也同那万辛一样,以为自己和巫马有什么?只是她既然现在有孕了,还惦记从前的男人做什么呢?
那妇人终于轻轻叹口气,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华月心道,可算说话了。
“不知。”
这女子看着似高阶仙子,又是巫马旧情人,华月能少说一字是一字,省的得罪了又是麻烦。
那妇人点点头,“不知道也好……他,对你好吗?”
华月心想我是答好还是不好呢?答好,她可能心里不舒服,答不好,她可能又觉得自己不知足。
唉,真难啊。
“华月,只是个侍女,”华月特憋屈地扮演了这个身份,“殿下谈不上对华月好不好。”
“也是……”她轻笑了下,“我从前,做过一些错事,”妇人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如今有了孩子,想起来从前,颇为后悔。”
华月静静听着,心想她是为何抛弃了巫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