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我想要的可不止是你的恩情,你又以什么做保呢?”
太子眼弧狡黠,终于忍不住心中念想,将手覆盖上柳惜音柔夷,轻曼地阖在那方温热之上。柳惜音手颤了颤,却并无迟疑,反而以指腹轻挠着太子指间,报以娇纵一笑。
“叶昭若是回来,我自然会与她好好合离,顺应殿下厚爱。若有违之,就叫我柳惜音作茧自缚,绝子绝孙。”
“惜音姑娘言重了,记得便好。”
柳惜音离去不久,狄幽忿然跟着进入太子营帐,扑通半跪下直言不讳。
“殿下,卑职认为此女心机颇重,不可轻信。”
太子还闭目沉浸在柳惜音留下的身影暗香之中,忽然被生生打断,喉间溢出一声长长的不满,然后忽然恶吼。
“闭嘴!要不是你办事不济让那叶昭还活着!我还用得着来这里费劲吗?没用的东西!”
狄幽身上忽然挨了火辣辣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他赶紧爬起来继续双膝跪好,深知没能完成任务的他无力辩解,只能期望太子早日息怒。
“卑职该死,但叶昭...不是,,回不来了吗?”
“天知道姓叶的怎么命这么硬,那胡青也是拼了命的说通了西夏老贼。我不答应恐怕不行了,要是到时候被宗业和胡青参一个不救主帅,补给不周,败仗之失就都记到我头上了。”
太子又想到,这里五十万大军还都是禁军,是大宋兵力精锐。此时尚且要为了稳定军心假传叶昭已回营,日后如果真相暴露,士兵怨怪起没有尽力救帅之人,岂不让他威望尽失。
还不如像柳惜音所说,求一个两全之法。
“所以,殿下要帮叶昭?”
“是,明日一早,我就让人回定边城提哈尔敦等人过来,敬若上宾。”
太子薄唇慢慢启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像是拨去了温润的伪装,露出内里有些尖利的齿白,与平日的他截然不同。
“然后你,狄幽,挑些信得过的手下,在这里,把哈尔敦杀掉。”
“说好了换俘结果回去一具尸体,你说,西夏那边会怎么样呢?”
柳惜音,到时你又怎样履行你的承诺呢?
太子反手将手上那杯茶“啪”得一声倒扣在桌上,杯里的水花在桌上肆溅,他于是满意地擦了擦手。
“卑职定全力以赴。”
宋军大营正中,是叶昭的帅帐。
胡青在帅帐门口等着,他大意了,回来找柳惜音告知叶昭活着便马不停蹄又去了副元帅帐中。
但柳惜音从来不是一个安分守己坐享其成之人,胡青用头发丝都能猜到她急着去找了谁,为了什么。
看着柳惜音一个人巍巍颤颤的走回来,胡青真有种闭眼不忍的心痛。
“惜音姑娘,军中虽然纪律严明,但是你毕竟一介女子,被男子冲撞了不好。”
“你平时也是这么告诫叶昭的吗?胡军师。”
柳惜音声音清冷,眼里已没了一丝温度,与方才判若两人。
“你没必要急着去太子那里,就算他不愿,我也会以审问俘虏之名,想办法把哈尔敦带过来,再去换叶昭。”
当初是叶昭让他把这群俘虏压送太子看管,就是用抢,他也会把哈尔敦抢回来。
“军师,你私自出使,就已经够监军參上一本了。还想先斩后奏私自提走俘虏,这些罪行若是没人保你,一条命都不够承担。”
胡青并不在意柳惜音的直白,他敷衍地笑了笑,打算搪塞过这个话题,却瞥到柳惜音衣袖下滴着寒寒水滴,还故意往自己身后藏不让胡青看见。
“你这是?!”
胡青顾不得男女之防,一把扯过柳惜音的手查看。一把匕首从柳惜音手中掉了出来,那明晃晃的匕首蹭着月光清冷,映着柳惜音有些失措的脸。
“你带着刀去了太子那里??”
胡青不敢置信,柳惜音竟然以一介女子之躯存了刺杀当朝太子的可笑意图,带刀进了人家帐内。
“是他害得阿昭,是他,我亲手给阿昭包扎的伤口,那箭是宋军的箭!胡青!一定是太子指使人动手的!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我!”
柳惜音有些失控了,她在账内就好想好想拔刀杀了那人,是理智压制着她强颜欢笑,曲意逢迎。为了救叶昭,低声下气恳求一个戕害叶昭的真凶!她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她果然连累了叶昭。
“冷静点,不是你的错,你已经为叶昭做得够多了!可是她还没回来。所以,万万不能动太子,那也是株连九族之罪!”
胡青气极了,他看见柳惜音还想着捡回匕首,只能粗鲁地推着柳惜音进了营帐。在帐内的盈盈烛光之中,才看清楚柳惜音本来白皙的肤色憋得有些暗红,她身上发着烫,双手却像是刚刚浸过冰冷池水,僵得发白。
“惜音姑娘,你感染风寒了?”
胡青这才明白过来柳惜音一定是因为风寒晕痛不止,居然想到用冰凉池水浸手暂缓病痛,她对自己如此狠心,全然不顾身体承受能力。
“你歇着,我去喊军中大夫。”
“无事的,我睡一晚上就好了,大夫有更重要的病患。”柳惜音撑着身子坐在塌上,头脑昏昏却强撑无事。
“惜音姑娘...叶昭舍命让你们回来,怎么会忍心看到你这样糟践自己身体?”胡青无计可施,只能搬出叶昭这张王牌。
“呵,谁知道呢?或许在她心里,我只是一个牵挂之人,远远不及她将军之名,更不及这战胜之功。”
柳惜音倔强不肯顺意,说了几句像是怨言,便拉上被盖软软躺倒在叶昭那张塌上,晃晃手赶胡青出去。
胡青哀叹了一口气,只能出门后叮嘱几个士兵好生守着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