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越是在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越是难以察觉,好比她自小就与阿凝是姐妹,越大走的越近,要论摸鱼打鸟,阿凝是一把好手,可是要把阿凝放到她面前瞅个美丑,她就没有概念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
尚未长开的阿凝已经与万氏有五分相似,她对万氏不熟悉,也敬为长辈,平日相处的不多,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美若天仙,但此刻把两人放在一处,她才惊觉阿凝长得很好,再长大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第一次觉得,当日太守其实是肺腑之言。丁婉佳的嫉恨来的很有根据。
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对万氏的询问,丁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将自己想打一把刀送给贺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家在盛京似乎是大官,贺景源他们这边是贺家一个分支,贺景源虽然是最小的嫡子,但是非常的争气,考上了武举人,如今正跟着朝中的四方驻扎军历练,明年秋天就差不多要回来了。谈到贺景源,丁荃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了,万氏和丁凝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来。
忽的,万氏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回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木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物来,丁荃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这个真好看!”
万氏笑道:“是吧,这是一对儿呢!”她将两把匕首都拿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儿。
“何必花重金去打什么刀,我这里恰好有,这把赠与你,你只管去送给心上人便是。”
心上人几个字让丁荃红了脸,她还是知道礼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精贵,况且还是一对二,留给阿凝便是。”
丁凝在一旁猛点脑袋——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娘您怎么不鸣则已,一鸣送人呀!
万氏倒觉得没什么:“这东西是我的陪嫁,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个,顶多就是上面的宝石值钱些,先前的确想着给阿凝,可是你也晓得她随了我,吃个果子都不愿动刀削皮,何时会有需要她拿刀的时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与你一把,剩下这把,留给阿凝日后的夫君。你与阿凝是姐妹,你们二人的夫君乃是连襟,送这个又有何不可。再者,你要赠宝刀给你那位心上人,殊不知他们将来若是真的要在御前做事,穿戴打扮周身携带都是有规制的,你那宝刀他也用不上,浪费可惜,这个不同,这个方便携带,放哪里都是好的!”
万氏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俏皮可爱,岁月果然优待她一些。丁荃心里的小人还是告诉她这样不妥,即便真的有了夫君,让夫君晓得这个定情信物还是别人赠的,并非她诚心诚意一点一滴积攒换来的,那多尴尬呀。
万氏轻轻一笑,直接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像是看透了丁荃的心思似的,道:“东西赠了你,便是你的了,全由你主宰,无需过滤那么多的。”
这是万氏第一次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丁荃想想自己母亲的冷情,终于明白为何爹爹这般荣宠三娘,换做平时,她一定要矜持一下,但今日不知道是三娘的笑容特别美还是她的荷包特别的瘪,几番思忖,对着万氏认真一行礼,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她眼神郑重,认真道:“三娘,您赠此厚礼,阿荃必然铭记于心!往后定待丁凝如嫡亲妹!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她!”
丁凝跳起来,指着她道:“哦——若是母亲没有赠给你这匕首,你便待我如庶妹!谁欺负我你都见死不救了是不是!”她入戏极快,帕子一扯,当空一抖,委委屈屈的擦起了眼泪。
丁荃这次没发挥好,跟不上丁凝的戏路了,涨红了脸跟浅笑着的万氏辩解:“不,不是!我没有!”
万氏抓起一个画废了的纸团扔向丁凝,丁凝闪避极快,帕子移开,脸上哪有半滴眼泪!?
两姐妹对视一眼,笑作一团。丁凝拍拍丁荃的肩膀:“别傻了,即便他日我真的有了夫君,也万不会像你这般品味,送什么不好送把匕首,你且藏好,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旁人只当做是你自己买的不就好了!”
丁荃感动极了,握住丁凝的手:“往后你若是要什么,我拼死也会帮你弄来!”
丁凝眸子一闪:“真的!?我要贺景源也行!?”
丁荃还是笑着,眸子莹光闪闪,表情不变的将匕首的刃抽了出来:“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万氏见她们两个玩闹无顾忌,继续提笔垂眸一笑,任她们在院子里毫无体统规矩的疯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