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陆浥尘没有回家,下了车,直接拐进附近的一间酒吧,在吧台一口气叫了三杯绿茶威士忌,三杯过后,人已有几分迷离,意识轻飘飘,心却还在往下坠。
他打了个响指,示意酒保过来添酒,欲要举杯再饮,一阵香风飘过,有人走到他身边,惊讶地问:
“Eason?真是你啊?”
浥尘侧头,只见一短衣短发的摩登女子,有些面熟。
“不记得了?是Lisa啦~”那女子撒娇地拖长声音,嗔道:“贵人多忘事。”说着就挨着他坐了下来。
浥尘努力集中精神,隐约记起是在不久前的某个现代艺术展上见过这女子,她的作品在其中展出,很有个性,他觉得不错,就与她多聊了几句。
想到这,他一笑,醉眼朦胧,朝她举杯:
“对,是Lisa,记得,最近有没有新作?”
“有啊,你又不来看,不是说要给我电话?又不见你打。”Lisa凑过来,假装生气地嘟起嘴,红艳艳的唇,泛着果冻般的光泽。
她靠得这么近,几乎连她的睫毛都数得清,浥尘轻笑:
“这么怠慢?那是我的错,罚酒一杯。”
举起杯子又要添,Lisa按住他的手,“Eason,不要喝了,你快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家?”
玉指尖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她曼声在问。
浥尘歪过头,黑眸闪过一点星芒,他低低地笑,也问:“回家?”
那Lisa眨眨眼,涂了银粉的眼影亮闪闪的,袅袅婷婷地站起来。
她说,走吧。
浥尘推开酒杯,起身扶住她的肩。
烈酒入喉,无济于心,醺醺然中,他想,他需要一个女人。
……
门刚关上,那个曼妙的身躯就贴了过来。
她勾住他的颈,踮脚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口,热情又大胆,连欲迎还拒的调情都省略,浥尘也不客气,顺势噙住她的唇,送出一个缠绵到窒息的深吻。
待她重新抬起头,已经娇喘连连,嘴里说着你好坏,手已经松脱他的领带……
上下其手一片混乱中,不知是谁碰到墙上的开关,灯火一亮,大放光明,浥尘眯了眯眼,一低头,下巴顶在她的脑袋上,她的头发短短的,发茬有些硬。
忽然之间,他兴致索然。
感觉到他激情退却,她一愣,抬头问:“怎么了?”
“对不起,Lisa,我可能是……醉得厉害,有些累。”浥尘歉意地看着她,把她落到一旁的肩带轻轻放了回去。
“这样啊……”Lisa眼神一黯,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笑了笑,大方道,“那你休息吧,我们再联络。”
她迅速整理好自己,临出门,忽又转身,从手袋掏出一支口红,拖过他的手臂,在上面飞快地写下一个号码。写完,她满意地看了看,对他做了个鬼脸,用嘴形说了句Callme,一甩头,就走掉了。
浥尘看着胳膊上红彤彤的一串数字,无奈地笑笑,走进洗手间,把它们慢慢地洗掉。
脑袋晕晕的,但仍清晰地提醒他,他和他的身体都在想念另一个女人。
他想念她的笑,想念她认真时专注的表情,发呆时笨笨的样子;他想念那个缠绵的夜晚,想念她甜美的唇,细软的发丝,压抑的□□,高潮时的颤栗,和结束时满足的叹息;想念她枕在他的臂弯,汗湿的长发铺在他的胸前,带来丝丝酥麻的触感;想念尤甚的,是当她在怀里,那种安实的宛如拥有的感觉。
那些被她说来没有意义并极力抹杀的一切,在他的心里,竟已无人可以取代。
心情很坏,浥尘把自己丢在床上,正要蒙头大睡,忽然想到一件事——这女人今天又喝了酒,却被Vi带走了!
他噌地一下坐起来,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电话,动作又急又猛,差点跌下床去。
电话终于拨通,不紧不慢地响起长音,嘟过许多声之后都没人接,浥尘急得酒也醒了,恨不得在柜子上敲话筒。
“喂。”
终于,一个慵懒的声音传过来,挽救了这只可怜的话筒。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浥尘气急败坏地问。
那边静了一会,才传来陶然困哑的声音:“因为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2点21,这个理由够不够好?Eason,什么事?”
听上去没有任何异常,陆浥尘的心咚地落了地,现在轮到他解释了,踌躇了好一会他才搪塞道:“你晚上喝了酒,我怕……你不舒服。”
“你是说那几杯香槟酒?”陶然感觉十分莫名,接着气愤道:“整个晚上最让我不舒服的就是你那个子无须有的打火机。”
浥尘无语,索性抵赖到底,“我……我真的掉了打火机在你那里,你别忘了帮我找。”
“差点被你害死。”陶然迷迷糊糊地埋怨着。
“是我说错话,陶陶,你不要生气。”浥尘赶紧赔不是。
“好好,给你找。”她软下来。
“那个,实在找不到……就算了。”浥尘心虚地加了句。
就此蒙混过去。
关于他的“失言”,陶然真的没有再追究,事实上,她也无暇追究。
Vi的追求来得突然又直接,让陶然措手不及。
她以为,这样一个迹近完美的男人,只有完美的女人才能相配,却不知为何他会独独看中她。在很多人看来,甚至陶然自己也这样想,能够入得方少爷的眼,本身已是一件令人荣幸的事。可是,她还是对他说了“不”。
陶然有一百种方法说不,说得委婉,说得含蓄,说得坚决又不伤人。
Vi只说了两句。
他说,陶然,你只是还没想好,在你想好之前,不要拒绝我。
他还说,你不是我的下属,不必叫我方总,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梓亭,这是我父亲取的名字,我很喜欢,但很少有人用,一直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