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玦说到此处,当机立断唤林巍,待林巍进门,傅玦便道:“去兵部找一份城防图来。”
兵部就在刑部衙门不远处,林巍很快领命而去,覃文州道:“王爷要城防图做什么?”
傅玦道:“从勤政坊到平宁坊,马车要走大半个时辰,若是步行,则要走两个多时辰,城东从凤凰池到东市也是一样,若凶手是分了两次抛尸,必定个行走路径,看看他时走的,而后去找目击者。”
覃文州恍然,戚浔自己心底默默算了一遍,很快道:“除了看尸块的腐坏程度,这抛尸范围亦太远了,凶手不太可能单独去一地抛尸,那样太耽误功夫,且在一个方向上,路上来回次数多了,也很容易被人看见,卑职也觉得多半是分了两次抛尸,就目前找到的尸块,只需要两个形同卑职验尸箱笼那般大的便可装。”
傅玦颔首,没多时江默从外进来,傅玦便问:“你们巡防营每天晚上巡逻是何时?最近两晚上可曾发现过异常?”
夜半城中宵禁,除了巡防营和衙门公差之外,街市之上鲜少人来往,但凡被巡防营撞见,也多加盘问,江默闻言便道:“我们巡逻之时,人一队,每天三队,城南一队,从巡防营衙门开始,自西向东,另外两队,一队城西,一队城东,自南向北一个来回,固定的路线没几日一变,走过的也都是那些街市。”
“从酉时过半始,各自从衙门出发,往勤政坊方向走需要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亥时到勤政坊,而后再回衙门,子时过半值,这几日暂未得底回报,想来不曾发现异常。”
江默似乎知道傅玦是何意,略一思索道:“最近几日夜里巡逻,走过平宁坊的地方,距离我们发现尸骨的菜市不远。”
傅玦便在心底盘算一番,待林巍将城防图取来,他将图纸在案几之上铺开,这图纸二尺见方,其上描画着京城所民坊、街市与各处衙门,虽不算细致,却令整个京城布局跃然纸上,傅玦找来一支笔,在图纸上将次抛尸点标注上,顿时令他适才所言清晰了许多。
“勤政坊到平宁坊,中间要路过长宁坊,安宁坊,平康坊,以及西市,凤凰池到东市,中间则要路过安政坊、安平坊以及平乐坊,若是在一日之内抛尸,首先要错人流最密集之时,还要避开巡防营的巡逻。”
“住在坊间的百姓要知道巡防营巡逻的时辰并不难,难就难在,凶手要一口气抛尸几处,势必要想好如走得快,还不被发现。”
傅玦看向覃文州,“这几处民坊打更的更夫与夜香『妇』,可是有数人?”
覃文州颔首,“一个更夫要负责两处民坊,夜香『妇』也是亦然,除非民坊范围不大,因此总得算来,还是有数人。”
外头天光昏暗,夜幕将至,傅玦命人点上灯火,极快的在纸上测算起来,没多时道:“平宁坊的菜市从下午始无人,如果凶手第一处抛尸的地点在菜市,且等巡防营巡逻出发之后,再过西市往勤政坊的方向去,便能一定避免碰上巡防营之人。”
“最终其人在勤政坊以南抛尸,时辰便是亥时初刻前后,在巡防营返回之,又至长宁坊以西抛尸,那时至多亥时二刻。”
“此后归家取剩下的尸块往城东,子时过半之后,城东巡防营已巡逻完城东,便没了顾忌,倘若本王是凶手,便仍从东市出发一路向北,如此可减轻许多负担,趁夜抛尸完毕,在卯时之归家,除此之外,其他的安排不顺路,也容易撞上巡防营,还无法满足戚浔所验。”
覃文州道:“这是最完美的设想,可巡防营这一路上路径不同,如果当夜本要碰上,却被凶手躲过去了,岂非便是别的时辰经过?”
傅玦道:“此人分尸碎尸后,还做烹煮抹除痕迹,几处抛尸地也未留更多线索,可算得上心思缜密,他大着胆子四处抛尸,很难不做万全准备,除非他不怕被官府抓住。且东西两条线路,必定一条是后半夜出发,而这几处起点之中,只有菜市是最早无人的,其他诸如东市、安政坊、勤政坊,晚上亥时之,皆颇多人来往,纵然抛尸处隐蔽,可也绝非无人经过。”
傅玦掌兵多年,行军定策之时,要权衡天时地利,他照此法揣测凶手抛尸路径,自然得出个完全之策,却不知凶手是否如此行事,傅玦这时只希望凶手更敏锐周全些,如此他们也不必大海捞针一般的寻人。
覃文州道:“若是如此,凶手必定提踩点过,以保证一夜之间抛尸完,总不能带着发臭的尸块在大街上耽误工夫。”
傅玦颔首,如今抛尸之地过多,且如果当真像他所料的那般,搜查的难度便又加大了,甚至可能找不到人证。
他正继续研究图纸,想看看遗漏之地,李廉这时从外归来,他进门便道:“王爷,我们先往城中几大戏楼去寻人了,这一日找了多家戏楼,的确有几个乐师好几日未曾出现,告假的,也无故消失的,附和年纪身形以及擅长奚琴的人,只有两个。”
李廉喘了口气,“第一个在城西的妙音楼,失踪之人十六岁,叫马洋,第二个在城东长福戏楼,名叫康槐安,将将七岁,都是拉奚琴的,这两个人一个消失了三日,一个消失了四日,都未曾告假——”
戚浔听得专注,待听见“长福戏楼”四字之时当即皱了眉头,再往江默那方向一看,果然见他也面『色』微变,二人下意识对视一眼,又飞快撇目光。
这时傅玦道:“先去长福戏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