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偌大,每条道路都又长又宽,一行人在这条路上又走了一会儿,见承曜忽然停下,锦衣卫们便也跟着停下了。
就是这儿了!
鬓发遮住了承曜的侧脸,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荡着,留下一小片阴翳,没人看见他得意地勾了勾唇,虽然那弧度很小,几乎跟没笑一样。
一锦衣卫抓了抓头发,眉头皱成了一个八字,似乎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他扯着粗犷的嗓门儿道:“太子殿下,这哪有什么东西啊?要不再往前面找找?或许在前面呢。”
承曜恣意地靠在宫墙上,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托着手臂,头压得很低,仿佛在沉思一般,嘴里还念叨着:“本宫记得,那东西肯定是落在这儿了,不可能找不到。”
他侧身对着锦衣卫们,悄悄伸出他们看不见的那只手按下了背后宫墙上的一个袖珍型机关。
机关开启时没有发出任何异样的声音,只一瞬间,站在承曜身旁那块区域中的锦衣卫们便毫无防备地直直掉进了坑,发出各式各样的凄惨的哀嚎。
承曜毫不犹豫地再次按下按钮,缩入机关中的石板就朝中间迅速移动,不出两秒便恢复了原样。
一下解决了十几颗牛皮糖,承曜心情大好,跃起轻功上了屋檐,大摇大摆地奔向膳房。
一路上又引来不少锦衣卫,在承曜眼里这群锦衣卫就像是几个月没吃过饭似的,看到他就想把他的皮扒了、肉剁了,接着分而食之,活脱脱的一群饿坏了的野兽。
“太子殿下,您上这屋檐是何意?未免太不走寻常路了,倒是显得有些可疑呢。”
“太子殿下,卑职奉劝您一句,您还是不要再企图离开东宫了,圣上命卑职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您离开,若到万不得已之时,卑职们会采取极端措施。”
说话的是位穿着与众不同的锦衣卫,他穿的是一身蓝色飞鱼服,而不是最普通的红色,可以看出他比寻常锦衣卫的品阶高许多,自然武功也更高些。
蓝衣锦衣卫边追承曜边道:“太子殿下,想必您一定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吧?您该怎么样,卑职已经提醒您了。”
承曜轻嗤一声,心道这人语气中对他的不尊重已经呼之欲出,看来他是藏拙太久了,久到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连别人话里的讽刺都听不出来的蠢货了。
双拳难敌四手?笑话!他一个打二十个都不在话下!
这群猪还真当他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蠢才了?
可惜了,他们连自己已经进了蠢才的圈套都不知道。
于是承曜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本宫要去膳房弄些吃的,爱跟就跟,随你们便。”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在耳后密集又急促地响起,承曜虽面不改色,然心中大喜过望,他自知这群锦衣卫已经稳稳地上钩了。
半晌,膳房红色屋檐的一角终于在交错纵横的宫墙中显露出来,承曜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膳房大门前,衣摆上连一抹灰尘都未沾到,仍是一片白玉无瑕。
他凌厉地一回眸,朝仍在穷追不舍的锦衣卫们呵斥道:“没有本宫的允许,一个人都不准进来,都站外边等着!”
承曜信步进了膳房,挥挥手赶走了里面所有厨子,拾起一大把柴火,然后将柴火全都规规矩矩地在墙沿摆了一圈,又从放杂物的地方找出两颗打火石,接着摩擦两颗打火石将柴火一堆一堆地点燃。
他进膳房时关紧了门,所以不到柴草燃得很旺时,外面那群锦衣卫是闻不到烟味儿的。
承曜不经意地一转身,发现膳房里还堆着些下人们的衣物,便忍住心里不停冒出的恶心感,把那些脏衣物抓起来一把火烧了,如此正好,火烧得越旺,他越有机会逃出去。
待到火势蔓延地一发不可收拾时,承曜才捂住口鼻匆匆跑出了膳房,一边装作紧张地对锦衣卫们道:“失火了!快救火!快!”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浓浓的烟味扑鼻而来,熏疼了众人的眼睛,也不知道承曜是怎么在里面坚持了那么久的。
平时镇定自若的锦衣卫们在此刻顿时乱做一锅粥,纷纷前去打水,有的被火燃着衣袍,竟慌不择路地跳进了膳房附近的一口水井里,害得其他人无法打水。
承曜却是趁他们不注意,一个闪身消失不见了,其来无影去无踪的速度,岂可能是一个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门外汉?
*
马车行驶在平坦的路上,车上那人的心里却颠簸不平,像是盛着一大盆水,随时都会倾出来一样。
大夫打扮的中年男子伺候在那人身旁,神情真挚且担忧,他边给那人的小腿包扎边关心道:“五皇子您这伤……着实不方便如此舟车劳顿啊!趁现在还没离王府太远,咱们快原路返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