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哥哥,你准备去杀黄庆吗?”
雪无霁抬头望去,只见陆宸燃坐在院墙上,临着一株花树和一轮明月。
“你和薛公子说了什么?”他道。
陆宸燃还穿着白天的暗蓝道袍,俊秀飘逸,闻言笑道:“我说,我能给他做到最解气的解决途径。”
雪无霁不谈风月,但却也注意到每一次他和陆宸燃见面,几乎都是月下花前。
“什么办法?”雪无霁不习惯抬头看人,话语间身形也飘然到了院墙上,隐隐有不服——为什么薛公子选了陆宸燃?
“若我认为不可行,我就会继续用我的方式解决。”
陆宸燃道:“说这些话多扫兴啊。我是来请哥哥喝酒的,不是来谈杀人的。”
雪无霁蹙起了眉。
“上次说好了,下回见面请你喝酒。”陆宸燃解下腰间白玉壶,拔掉瓶塞,盈盈而笑,“我叫人送来了宫内最好的酒,一直等着哥哥——就算你要去杀黄庆,也陪我把这一壶酒喝了。”
说着,伸手晃了晃雪无霁的袖子,笑道,“好不好,嗯?”
雪无霁还没喝过酒。
看着那精致的酒壶和陆宸燃弯弯的笑眼,他迟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客栈的屋顶上多了两个人。这座客栈比寻常居民屋子高,能俯瞰城中夜景,月光洒在无数羽翼般的瓦片上。
对雪无霁来说,这又是一次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坐在人家的房顶上,是其一失礼;夜晚饮酒,又是其二失礼。
他有点不习惯,坐得十分端正;而陆宸燃则是放松而随意。
“宿哥哥不要这么拘束,”陆宸燃从芥子戒里拿出两个酒杯,调侃,“快和屋脊上的脊兽差不多了。”
雪无霁看到一排坐得端端正正的琉璃小脊兽:“……”
酒杯也是白玉的,透着月色剔透喜人。倒酒进去,酒杯里就有了两个小月亮。
陆宸燃广袖流风,举杯饮酒。
见雪无霁端详着手中酒杯,陆宸燃问:“哥哥是第一次喝酒?”
“嗯。”
是第一次喝更好。陆宸燃道:“那哥哥……”
没等他说完,雪无霁就学着陆宸燃咽下去了一大口。
“——不能这么喝!”陆宸燃顿时道。
“好辣。”
酒液一入口,雪无霁就皱起了眉。
这透明的液体看似清凉无害,入口却从舌苔一直灼到了胃里,雪无霁咳嗽起来,抬起袖子掩住嘴,看起来甚为狼狈。
他眼前立刻氤氲起来,半捂住了脸。
陆宸燃哈哈笑起来,雪无霁瞪着他。
陆宸燃也放慢了速度,轻声道:“心情好的时候,酒还是慢慢品才行。”
二人对饮了几轮,两只酒盏里逐渐见了底。
他还想再满上,却见雪无霁竟然已经醉了。
雪无霁半闭着眼睛,不知何时拿了酒壶抱在怀里,看起来乖巧得很,盯着夜景发呆。陆宸燃道:“哥哥,你醉了。”
虽然他原本就想灌醉雪无霁,但没想到,效率会这么高……
雪无霁直接这么应下,实在是对自己的酒量太高估了,连陆宸燃都以为要陪他喝个千杯不醉才行。
“我醉了吗?”雪无霁宽大的袖摆里露出十个玉琢般的指尖拢着酒杯,好像生怕别人抢似的。
片刻后,自己点点头得出结论,“是醉了。”
然后还要倒酒,陆宸燃把酒壶放到自己这边来了,道:“你不能喝了。”
雪无霁伸手去抢酒壶,却被陆宸燃借势揽住了:“小心掉下去。”
“……头好重。”雪无霁费力地道,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睫毛抖得像蝶翼。
眼尾一层薄红,让仙人清冷的气质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陆宸燃神色复杂:“你就不怕我做坏事?”
“……坏事?”
醉酒后的雪无霁比往常容易笑,他抬眼朦胧地睨了陆宸燃一眼,勾唇道,“你要……杀我吗?”
他修长白皙的食指点点自己的脖子,挑衅似的看向陆宸燃。
陆宸燃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月色下,淡粉色的指尖点着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皮肤莹莹似雪。乌黑的发丝若有若无地扫过颈侧,其下是洁白的衣襟和月白的罩衫,罩衫闪烁着细腻的淡蓝色。
他眸子蓦地沉黑起来,垂睫沙哑道:“宿哥哥……你穿红色一定很好看。”
若穿的是大红的喜袍,那一定更好看。
雪无霁闭上眼睛,呢喃道:“我不穿红色……我,喜欢……”
喜欢什么呢?
他却忽然想不出,自己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颜色。
陆宸燃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可以借机套个话,便改换了笑盈盈的表情,道:“宿哥哥,给我讲讲你的小师弟吧。听闻他是你收养的。”
他一边说,一边心想,收养个屁。
江岭绯看雪无霁的眼神,根本不是在看收养他的恩人。
陆宸燃从看见那红衣少年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快,那是看到同类的感觉。江岭绯和他见过的很多陆家人一样,都是一副纯善的皮囊包裹着野狼的心。
雪无霁半阖着眼,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我和他不熟。”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大写的双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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