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早已火光冲天,临门的人手持着火把,乌泱泱的部队一直蜿蜒到山?远处,照亮了半边天幕。
客栈的老?板早就带着伙计们跑了——他们宁愿受点钱财上的损失,也不愿意在此地丢了性命。
为首的一人戴着黑色的鬼面,全身黑色的衣裳,像是黑夜里的鬼魅一般。
“里面的人还不出来,是等着我们放火杀进去吗?”为首的那人桀桀笑?:“人人都说沈怀璧沈将军大公无私一心为民,谁知为了一己私利,却在一个小小的民?间客栈里躲了起来,罔顾整个客栈人的性命,沈怀璧啊沈怀璧,你看看,你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齐墨捏紧了拳,骨节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怀璧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轻轻说:“激将之法罢了,我要是连这点场合都没见过,那我打的那些仗当真是白瞎了。你有什么可激动的?当他放屁就行。”
徐毅见事态紧急,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将军!你现在必须走!外面人究竟是谁我不管,我只要将军能够平安到达平城,东上京城,夺得一席之地……将军!你还忘了沈家的血海深仇了吗?!他们的血和泪,都已经消失了吗?将军……”
他还没说完,沈怀璧面色极为不好,人情味全部收敛进去,转而附上的是一层冷淡的霜——
“沈家的事情是沈家的事情,与你又何干?切莫多嘴多舌,伤了人情冷暖才好。”
徐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口不言了。
沈怀璧转过身,便被人一掌劈在脖子上,整个人都软到了齐墨怀里:
“都统大人,你带将军去吧。他就是这个破烂脾气,你也别放心上,他就是一时气话罢了。将军怀疑门外的人,就是花满山庄里面的华容华神医,他本来就想见华容一面,但是他身体太弱了,若是待会儿出了什么状况,可真是不好说,还是都统大人替我将将军送到平城里,若是都统大人信得过我,我这边的事情了结,我便带着东大营的将士们去平城汇合。”
徐毅见他说话的样子恳切又坚定,心下早就动摇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这个窝囊草包似的十一殿下,真能挑起大任?
但他也不能轻易的就把东大营的将士们交给他,一旦出了些什么事儿,这损失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条条的人命啊!
齐墨把已经晕过去的沈怀璧交到他手上,催促?:“如今火烧眉头,都统大人就算不信也只能按照此方法行事了。我定会好生注意,若此番前去有差池,我愿一人担责。”
徐毅听他这么说,也没有法子再为难他,只好?:“殿下,好生保重自己。属下必然会护好将军的,请殿下速去速回?,带着咱们东大营的将士们前去平城会合。”
说罢,他抱着沈怀璧,转身便要走,却又被齐墨叫住:“等一下!”
徐毅还以为他要反悔,脸色都拉下来了一些,有些急促地问道:“殿下,怎么了?”
沈怀璧正睡在他臂弯里,面容平静,双目紧闭着,正在昏昏沉睡着,一点也不知道即将的生离死别。
齐墨没说话,只是沉默了汗牛充栋两秒,用目光静静地在沈怀璧面容上描摹了一圈,这才带着些不舍?:“路上小心,这里一切有我殿后。”
徐毅看了他一眼,终究是点了点头,手脚麻利的带沈怀璧去了后门,坐上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车马,一路沿着小道往平城赶去了。
“殿下。”
齐墨。今天有人叫他回?过头,这才发现容叔还没有走。
刚才徐毅与他说的时候,早就已经把容叔算进去了,车不大不小,但坐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齐墨有些紧张,容叔这么大岁数了,身体向来又不太好,如今他留在这里真是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齐墨语速有些急促:“容叔,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走?”
容叔看上去倒是悠悠哉哉的,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马上要面临的危险境地,晃晃悠悠的笑?:“怎么了殿下?你还怀疑我这老?头子什么,是不行了吗?殿下真是迷糊了,你也不好好想想,当初是谁把你一路从京城带过来的,我这大半辈子什么场合没见过,还会怕这些门前嚣张的小土匪?不至于这么紧张,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上过沙场的!”
齐墨到底担心,那些话在喉咙里滚了两圈,却终究没有出口责备他,他只是说:“那容叔您可要小心点,别崴了脚,再摔一跤,到时候骨头都得没两根了!”
容叔笑了出手拍了他一下:“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呢?”
东大营的将士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个个都带上最尖锐的武器,把守在门前。
齐墨穿戴上沈怀璧留给他的琉璃甲,把护心镜戴在胸前,沉稳的?:“沈将军说得好,这到底是人是鬼,咱们拉出来看看!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