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昌诧异的看了二娘一眼,他方才知道了今次之事与芳甸有关,心中自是不喜,但就算二娘一无所知,她与芳甸也并不亲善,为何会在这般自身难保的时候,还惦记着芳甸?
他承认,他是不高兴了。只因二娘连自己都顾不上,反要去帮一个在背后对付她的人。
若这份心思花在她自己身上也就罢了,偏要为别人出头,淡淡一笑,“子惠,你就认为我必定会允了你?”
二娘一愣,接着脸色便暗淡了下来。
是啊,她凭什么对赵德昌提出这样的要求,又凭什么肯定赵德昌会应允?
莫不是因为赵德昌对自己的些许纵容,就让自己忘了分寸不成?赵德昌见不得她这个模样,到底还是叹息一声应了,“行了,你不必给我摆脸色。你既然难得替她说一句话,那明日便叫她仍回来伺候就是。”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刘二娘,“只是人情做多了也不值钱,你替她求了我,你自己就不能回去了。”
二娘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赵德昌并没有让她太过难堪。她本身是冰雪聪明之人,哪里会不知道赵德昌心中有气?饶是如此,还愿意纵容自己,留下脸面来,殊为不易。
至于她自己,倒不是对现在的生活多么留恋,只是觉得不适合再留在离赵德昌太近的地方,所以暂时的离开,也是件好事。倒是无所谓的。想罢,她点了点头。
赵德昌回到澹然轩,张旻便立刻起身迎他,“可见着二娘了?都处置好了?”
赵德昌出了一口气,淡淡道,“见着了,”却不再说别的。
张旻是知道他为何要去瞧二娘的,见他如此,猜想大约又是一次失利,便也不敢多问,连忙退下。
当晚赵德昌回到明德院,轻描淡写的同春江提起,“明儿还叫芳甸回来伺候罢!”
春江正伺候他换衣裳,闻言动作一僵,又迅疾的反应过来,并未让赵德昌发现自己的失态,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问道,“元帅怎的忽然想到这个了?不过,芳甸回来也好,在外头到底不比咱们这里……”
她后面这句话才说出来,赵德昌想起二娘执意留下浣衣,也不愿回来,心情更是恶劣,脸上不免带了些。
春江连忙闭嘴,歉然道,“是婢子多嘴了。元帅的吩咐,婢子明日就去办。”
暗地里却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芳甸好容易被赶出去,又是因为那说不出口的缘故,她本以为,大约是翻不了身的,是以也并不十分介意,谁知……倒是个有手段的!
春江低下头,掩去双眸之中略带些决绝的狠意。原以为元帅被那刘二娘勾的糊涂了,谁知……
出得门来,她便去了流霜和滟滟的屋子,将此事告知了她们。毕竟这事也与她们息息相关。
滟滟听罢,大惊失色,“你说元帅还叫芳甸回来伺候?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她勾引元帅才被夫人清出去么?”
她这么一问,春江心上原本的三分烦躁,又多了几分,不由冷道,“我如何会知晓?元帅回来就说了此事,一点儿先兆都没有。会不会芳甸自己去找元帅求饶了?”
流霜自从上次二娘的事情之后,和春江滟滟的关系就淡淡的,此时坐在床上听着,也不说话。
滟滟咬了咬唇,懊恼道,“早知元帅如此心软,当初就该上前去求情的,也可留下几分脸面。如今芳甸都快回来了,再去说也没什么用了。只怕她这一回来,不会如从前安宁了。”
“哼!”春江哼了一声,“那又如何?从前她爬不到我头上,如今就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滟滟知晓她这话不过带着三分赌气,因此也没有在意。不过芳甸要回来一事,毕竟已经定了,她二人也无能为力,聚在一起说了一会儿闲话,也就散了。
等春江走了,滟滟抿着唇想了一会儿,才问流霜,“等芳甸回来了,咱们该怎么和她相处?”
流霜不屑的嗤笑,“这有何难?从前如何,日后还如何就是了。便是你对她怎么讨好,难道她心里就会觉得你是个好人了不成?”就是从前,芳甸又何尝真心相信过这院子里的人?
滟滟一听,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芳甸就算能回来,也只是元帅念旧情罢了,还能继续信重她不成?既是如此,自己又何苦在这里着急上火呢?反正这院子里的事儿,还有个春江顶着呢!
她看着流霜,忽而一叹,“我真是羡慕你,这性子虽然为人不喜,但也没人会轻易得罪你。十分安稳。”
流霜斜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话。她难道日子就好过么?不过没说出来给人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