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钵罗跟着僧人,走入般若寺。
寺中浮动着檀香,僧人来来去去。
优钵罗在那名僧人的带领之下走了一会,来到了一片竹林之中。
重重绿竹,将眼前变作青翠世界。风吹过,竹叶便发出飒飒之声。在竹子之间,有一条小路,铺着乱石。
优钵罗和僧人顺着小路,走到了竹林的中心。
竹林的中心,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有石桌石椅。名闻天下的圣僧空慧,就坐在一张石椅之上。
优钵罗走了过去,在空慧的对面坐下。面对这位圣僧,他既无恭敬,也无拘谨,仿佛是与故友约好相见一般。
那名僧人对着空慧鞠了一躬,然后退下了。
石桌之上,摆着一个茶壶,两个茶杯。茶壶是紫砂竹节壶,茶杯也制成竹状,十分雅致。
空慧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放在了优钵罗的面前。他虽是个盲人,但除了双目暗淡之外,举止与常人无异。
“多谢。”优钵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空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说,你是空华的故人。”
优钵罗点头道:“是,我确实与空华相识。”
“我怎么不知道,空华有你这么个故人。”空慧语气淡淡,却是话中有刺。
优钵罗淡笑道:“我听说空慧大师,与空华是师兄弟,但即使是师兄弟,也不是对方的每一件事都知晓吧。”
空慧沉默片刻,问:“敢问阁下名姓?”
“我名优钵罗。”优钵罗回答。
空慧端起茶杯,却并没有喝,在手中转动了一下,“我是该叫你优钵罗,还是该叫你应无真?”
……
萧雪禅被解开寒铁锁,感觉手足一轻。熟悉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之后,他和令狐雨信回了太清观。
沈星文再见萧雪禅,百感交集。他双手搭在萧雪禅的肩膀上,久久不语。
萧雪禅将手覆在沈星文的手上,“我回来了。”
“你……怪我吗?”沈星文涩声道。
萧雪禅摇了摇头,“我不怪你,你是太清观主,你只是做了正确的选择。换成我是你,也会这么做。”
这人世间,就是有许多的无奈,责任越重,无奈越多。
“可是我却怪我自己。”沈星文低声道。
他与萧雪禅是多年的师兄弟,然而萧雪禅受罚,他却连给萧雪禅求情都做不到。
“你都不怪你,你何必为难自己。”萧雪禅拍了拍沈星文的肩膀,“还是说正事吧,魔潮是什么时候?”
沈星文面容一肃,说:“魔潮之期,就在五日之后。”
萧雪禅皱起了眉,“这么快?”
“幸好有空慧大师告知此事,否则若是毫无准备,正道恐怕要损失惨重。”沈星文虽然嘴上那么说,但他心中知道哪怕有所准备,能否成功抵御魔潮,还是未知之数。只是他若将心里想的说出来,也未免太过丧气了。
萧雪禅问:“你们打算怎么做?”
沈星文没有隐瞒,说出了正道的计划,“我们准备汇集正道精英,在魔界之门前筑城,抵抗魔潮。”
“好,我会参与。”萧雪禅点了点头。
之前将萧雪禅放逐极北之地,如今魔潮将来,又将他召回,要他冒着性命危险对上魔潮。沈星文见萧雪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萧雪禅见沈星文的表情,便知道他心中所想,“你不用想太多,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苍生而已。”
“他们如此对你,你却以德报怨。”沈星文顿了顿,“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请你出岁寒山,将你卷入俗事之中。”
“苍生之事,怎能说是俗事。我既为正道,便不会袖手旁观。”萧雪禅神色坦荡,“更何况,我为的是芸芸众生,又不是为了一两人。”
沈星文感动道:“师兄……”
“师兄刚从极北之地回来,你就拖着他说话,魔潮又不是在明天,不必急于一时,还是让他回房休息吧。”令狐雨信插嘴道。
沈星文愧疚地说:“是我疏忽了。”
萧雪禅也确实感觉有些疲惫,便回房休息了。
房中高床软枕,远胜极北之地的简陋冰屋。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竟是难以成眠。
过了很久,他才睡着,做了一个杂乱的梦,似乎梦到了优钵罗,又似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