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很不幸地踩到了有泡沫的水，一进门就在洛言懵逼的注视里华丽丽地滑倒了。
“…………”
那一刻，薄荷的心情很复杂。
还好，洛言并没有因为他的翻车行为而嘲笑他。
洛言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他全神贯注高强度工作了太久，而后续的休息又完全称不上?什么休息，无论是精神还是躯体，都已经完全透支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快学会?走路，实话说走路什么的还挺吓人的，他本来想慢慢学的，但是实在不舍得把自己的体重就这么压在薄荷身上?……
洛言小心地过来扶起了他，问他有没有伤到。
薄荷倒是没伤到，但是地板上到处是水，这一下滑倒，衣服，身体，乃至头发，全给弄脏了。
“哎呀，一起洗好了。”
他都这样子了，当然没办法?回去睡觉，于是洛言帮他脱掉了衣服，扶着他跨到浴缸里，两个人一起洗澡。
这倒也没什么，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相当纯洁的，而且过去时候他有身体而洛言没有，他洗澡时洛言随时过来找他，有时和他说些事?情，有些时候就单纯地看着，看他在自己身上做实验落下的伤恢复得如?何，提醒他不要让伤口沾到水。
所以这次一起洗就一起洗了，两人相对坐在浴缸里，薄荷盯着洛言一直在看，越看越喜欢。
这是他的洛小言，是他的杰作！
然后还伸手触摸，涓涓的数据从指尖流出，扫描，逡巡，询问洛言的?觉，以进一步确认这个躯壳是否有哪里存在缺陷，做得到底合不合格。
洛言非常老实地给摸，不断回答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薄荷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这家伙也开始摸他了。
一次两次的话还能解释这是不小心碰到，毕竟浴缸就这么大，而两个人又离得这么近。而次数多了……
这只能是故意的。
“洛言，”薄荷奇怪道，“你摸我干什么？”
——他又不是人造的躯壳！
“因为想摸，”洛言在蒙蒙的水汽里看着他，满脸都是理所当然，“过去我一直在想，如?果哪天我可以拥有身体，一定?要摸摸你。”
“你之前也能摸到我呀。”
“但是那是不一样的。”
以两人之间所存在的联结，他的灵魂形态，其实能够触碰到薄荷，但和身体的触碰，?觉终究是不一样的。
……没有这种令人安心的、确切的存在与接近?，就像是总隔着一层氤氲的迷雾。
“这样吗。”
薄荷如此一想，就完全可以理解了，当下甚至体贴地换了个姿势，好离他更近一些，“你来吧。”
得到他的首肯，洛言也就更加理直气壮了，他的手抚过他的发，他的眉，他的眼睫，他的面颊……然后一路向下。
不只是简单的抚摸，还要揉一揉，按一按，捏一捏，像是初生的孩童探索着世界，对所见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再然后……
再然后他就发现薄荷脸红了。
“咳，那个，”薄荷离远了点，不给他摸了，还把头转向一旁，躲避他的目光，“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洛言伸出去的手茫然停在半空：“啊？”
看到他不大懂的样子，薄荷进一步解释：“……有点GayGay的。”
洛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言：“怕什么，咱们俩谁跟谁啊。”
但就算他这么说，薄荷也觉得怪怪又GayGay的，哗地一声掀了他一大捧的水，又离远了点儿，缩到了小角落里，惊恐地抱住了寄已，“总之不给摸了。”
洛言显得就很可惜：“……哎！”
然后这个澡就洗得开始尴尬了。
无比尴尬中还是洗完了，从此之后两人之间就出现了一套新的相处模式，也就是洛言在使用躯壳的时候，洗澡也好，换衣服也好，都会互相回避一下，不过灵魂状态的话倒是依旧无所谓。
对于薄荷来说，这是因为这么多年了，灵魂态的洛言他早就习惯了，也不会?想多；而对于洛言……无论是灵魂也好躯体也罢，他钢铁直男都无所谓，使用躯壳时有所谓是因为薄荷觉得有所谓，那他肯定要听话了。
想到这里，薄荷忍不住悄悄笑了。
……当年的他，还真是。
真正的直男，就算Gay遍全身也是直男，而虚假的直男……从那时候就已经弯得命中注定了。
算了算了不说了，如?今最值得在意的是，这一次洛言得到了躯壳，接下来又会做些什么呢？
——不同于之前，他们现在可是男朋友了。
大概计算了一下洛言的意识数据完整导入躯壳所需要的时间，薄荷把头转向一边，放心地睡着了，眼角眉稍，依稀残留着几分淡淡的笑意，有若春风吹化了霜雪。
当他再次醒转，隔空感知了一下洛言的生命数据，但见各项参数都渐转活跃，确实已到了苏醒之前，他对时间的控制依旧准确。
薄荷拉动椅子，守在了他身边，仍如?先前那般，扣住了他的手。
很快，洛言作出回应，把他的手也扣紧了，另只手撑了下实验台，直身坐起来。
“你慢点。”
薄荷也如?先前一样说，同时倾身去按他。
下一瞬，他就被洛言顺势给扯进自己怀里了。
薄荷感到心脏像是被撞了一下——这个拥抱，远比先前的那次要来得炽热。
“薄荷。”
他听到洛言喊他说。
声调是上扬的。
“我在呢我在呢。”他答应，完全压抑不住唇角扯起的弧度。
洛言的手从后面环过来，把他的发丝给扫得凌乱，迫着他抬起了头，随后，向下狠狠地印上了他的唇。
已经是男朋友了……那么这种时刻，当然要有一个吻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吻，有实质的触碰，而不是像过去那般，有如?网络恋人把两个游戏建模强拗在一起的假动作。
宛若过电般的战栗从头顶直传到脚跟，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碰撞着，是极致的喜悦，是终于摘到那颗高悬的果实，薄荷感到他已经有点站不稳了。
扶在洛言肩膀的手扣得更紧，他无比自然地把身体的重心转移到实验台，不动声色地完成了投怀送抱的动作。
他又坏又贪心，还想要更多。
马上、马上就能得到了……
如?先前一般，洛言身上是没有衣料的，薄荷一手从他的背脊攀着一边的肩，另一手则环上了他的腰，所过之处，能够清晰感觉到光润如玉的触感，哪怕隔着医用手套。
一吻终于结束了，他已整个压制在了洛言身上，把他重新摁躺在实验台，一手在他胸膛按着，禁欲的白色医师长袍被蹭得凌乱，眼角微氲着一点迷离的雾意，但一开口，却依旧是低沉而克制的磁性声线：
“来……我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洛言看着他，瞳孔蓦地收缩。
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颅脑里仿佛某根弦摇摇间几欲崩断。
……突然间后悔起自己刚刚冲动吻他了。
绝不能让薄荷给自己“检查身体”！
他现在已经到了失控的临界点，若是把搭在身上?的毯子掀开，甚至不需要他的触碰，只要?受到他的视线，那里就会……
看他另只手探向下方，像是要掀，洛言一个激灵，猛地伸手把毯子给攥住了。
同时心里也有点儿慌慌的。
……这有什么好慌的，洛言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想法很没道理，他来回琢磨，猛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薄荷！”他问道，“我这具身体真的是Alpha么？”
“是啊？”
薄荷迷惑地答道，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想了一想，恍然了一下，“你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吗？那就更要检查一下了。”
他把按在他胸前的手移开，两只手一齐去掀毯子了。
洛言瞳孔地震，按紧了毯子，和他拨河。
他总算弄明白自己究竟在慌乱什么了，就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确实是个Alpha没错，而薄荷现在也是个Omega没错，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就觉得，现在他这么像Omega，而薄荷这么像Alpha呢？
……没准儿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他给吃干抹净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