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柳寅七对着手里写着地址的字条反复确认了三四遍,才犹犹豫豫地踏入了这个开在街角的便利店,刚进店,她便听到门框上挂着的一个铜铃铛轻轻地响了一下,微颤的余音在入耳前便融化在了空气中。
……诶?
这家便利店的店面十分简单,除了有按规定挂了个门牌号外,连正常的名字招牌都没有,简直没有任何辨识性,而且,店面除了最基本的铁拉门没有装其他的玻璃门帘子等,所以,她走进店门的时候,那个铃铛是怎么被碰响的?
难不成是红外线感应门铃……
还没等柳寅七纠结完,她便又被坐在收银台前的人吸引了注意。那人正对着电脑,专注地看着桌子的一叠单子,像是在校对着什么,黑色的顺直长发披在肩头,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袖口稍微向卷了些,露出小半截皓白的小臂。干净简单的配色,却让柳寅七有点发愣。就算没看清正面,却也能看得出是个漂亮的小姐姐。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察觉到她进门,那人终于抬起头,礼貌性地问道,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墨色的海。
柳寅七迅速收拾好自己的那丝呆愣,挂起一向讨人喜欢的笑容,“姐姐,我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叶习沐的人?”
“嗯?”那人顿了下,疏离的面孔染上一丝惊讶,“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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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满十八岁不久的柳寅七,自七岁过后第一次离开涂山和涂山下的小镇来到s市,是为了找一位据说能替她去厄的高人。
作为一位自小在红旗下长大,接受马列唯物主义教导的良好少女,柳寅七对怪力乱神之事,可谓是……深信不疑。
柳家祖上是以做法事断阴阳为生的,放现在来说差不多就是神棍江湖骗子,但柳家颇有渊源,威望深厚,哪怕是高门大户权贵人家,往往也是要恭恭敬敬称作先生来请,求一卦前途运道。
只是可能真的是因为这份营生窥探天意,导致子嗣有碍,柳家血脉一直不盛,几乎是世代单传。等到建国后,柳家便顺势改了行当,挣扎过了国内最混乱的局势时期,等到改革开放后,柳寅七的爸爸便抓住机会下海经了商。在那个时代,眼力胆量足够,多数都能有所得,柳爸便是趁此攒下了不小的家底。
柳寅七还有个比她大上十岁的哥哥叫做柳辰毅,因为柳家向来都是单传,一直都是把其当做独苗苗看待,等柳寅七意外出生,一家人自是又惊又喜,可是她自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厄运不断,而且能察觉到一些脏东西的气息。而相对比之下,柳辰毅却是一直身体健康,头脑聪颖。
她爷爷说她是应了柳家的劫。一家人于是更是心疼她,自小掌上明珠般宠爱,生怕哪儿疼了化了。
后来她七岁那年一次重病,几乎死掉,医院不知跑了多少,却也诊断不出是何病症,一家人看着她日渐虚弱而无可奈何。正巧这时柳家爷爷的旧友来探望,顺手救了她。
她模模糊糊记得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指尖冰凉。那人看上去还很年轻,作为她爷爷旧友来说似乎都显得奇怪,而那人的名字也同样很奇怪,叫做叶一,简洁得像是随口取的代号。但不管多少疑惑,当那双冰凉的手轻轻触碰她的额头时,她脑中的昏沉混沌便如潮水般骤然退去,眼前游荡纠缠的奇怪虚影也惊惧地逃窜。
“这孩子的体质特殊,易被不好的东西缠上,最好把她送到清净洁净的地方,方能平安长大。”叶一这样说道,话语和语调中有种她弄不清楚的怪异地方,却又莫名让人信服。
至少此时柳家人也不能不信服了,哪怕再不舍,还是收拾了行李,将柳寅七送到了附近涂山上的一座道观里,而她也确实一路平安地长到了成年,直到另一个意外发生,她再次见到那位“旧友”。
而那时她惊讶地发现,那个女人与十多年前的相貌没有丝毫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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