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临近丑时走的。”
卫希摇了摇头,慢条斯理道:“丑时去了你家,我是卯时回来的。”
“撒谎!”徐南昭面色铁青。
卫希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你可以去问徐宁之,看我在她榻上待了多久。”
徐南昭审视着她,握紧拳头。
“到底怎么了?”卫希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衣襟,一身纨绔气,“现下是丧期,我去找徐宁之,不代表我就得跟她欢.好,父皇驾崩,我去找我的未婚妻求个安抚,难不成这也有错?”
徐南昭甩了甩袖袍,对侍从使个眼色。
“烦死了。”卫希嘟囔一句,很不高兴,“大清早的真扫兴!”
徐南昭睨她一眼。
侍女征求她意见,“要不先用早膳?”
卫希抬了抬下巴应下,又让护卫给她搬了个藤椅,舒舒服服地躺下。
侍女拿了条薄被给她盖上,卫希扯到头顶,阖上眼就这么睡了。
徐南昭狠狠剜了她一眼。
约摸两刻钟,卫希被叫醒,除了早膳,眼前还多了一个徐宁之,正坐在矮凳上给她挑菜。
卫希坐直,直勾勾地盯着她。
已是辰时,阳光洒落大地,徐宁之窝在小小的矮凳上,说不出的乖巧。
她不笑的时候,总带着点恬静。
卫希敛眸,拿起筷子。
“七殿下。”徐南昭颀长的影子落下,“先别急着用膳。”
卫希看向徐宁之,“怎么……”
“臣已问过犬女了。”
卫希搁下筷子,站起身,“所以呢?还有何事?方才出言不逊,本殿都没跟你计较,你还想怎样?”
“先帝龙体被盗。”徐南昭终于吐话。
卫希先是一愣,而后冲上去揪住他的前襟,“你说什么!”
徐南昭直直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半个时辰前发现的。”
卫希拧眉,死死盯着他,眼里冒火。
“殿下。”徐南昭扣住她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息怒。”
卫希一把甩开他,一言不发就往外冲。
侍立一旁的禁军拦住她。
“徐南昭!”卫希愤怒地抽出软鞭,“父皇遗体被盗,你不去抓人,却跑到我府里对我兴师问罪,你是何居心!”
徐南昭掸掸衣袖,摆了摆手。
禁军让出一条路,卫希跑出去。
徐宁之见此也连忙追上去,管家牵了马出来,卫希揽着徐宁之越上马背。
后背贴着她胸口,徐宁之往后靠了靠。
卫希不悦,“别乱动。”
“他不会信你的。”徐宁之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后脑又蹭了蹭她心口,“倒是瞧不出,你胆子这么大。”
卫希捉住她的手,推推她脑袋,绷着脸吓她,“再乱动就把你扔下去。”
徐宁之反握住她的手,偏头盈盈笑,“你扔啊,我倒要看你舍不舍得。”
“你以为你是沈容年吗?”卫希单手拎住她的前襟,把她举起来。
“卫希!”
马儿跑得很快,卫希松手。
徐宁之颤着身子落到马背上,整个人几近虚脱,脸色白得似鬼。
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卫希面色沉静,“徐宁之,我没闲情逸致陪你打情骂俏。”
“小希……”徐宁之拽着她的衣角,指腹反复摩挲,“相信我好吗?”
卫希只是迎着闹市策马而行,神色冷淡。
她和徐家注定对立,等到这棵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时,徐宁之就如漂泊浮萍。
到那时,才该考虑如何处置徐宁之。
在那之前,徐宁之的一举一动都需警惕。
这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
紧咬着下唇,徐宁之松了手,身后柔软温暖的怀抱变得冷硬,她终于醒过来。
现下的卫希,不是十岁的顽劣不羁,不是十二岁的敏感脆弱,亦不是十四岁的青涩懵懂,更不是十六岁的小心翼翼。
十八岁的卫希,长大了。
而她,还沉浸在过去。
两个月的等待,卫希给她迎头一击。
眼里泛起雾,徐宁之抬手擦拭。
至少,她还能再见到卫希。
她还能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