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宫中熏香淡淡地飘散着，太子隐在袅袅香雾后，容颜有些模糊。他哑然失笑，“母后别听沈青瞎说，儿臣对步六小姐并没有旁的心思。儿臣与母后一样，只是觉得她聪慧罢了。”
皇后颔首，“也是。你不了解她，的确不容易这么快喜欢上一个人。”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地感叹道，“切莫像你的父皇一样，易动情，偏绝情。”
听见皇后提起了皇帝，太子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看着皇后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悲哀，慢慢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说起来，儿臣想扶持燕王上位，母后以为如何？”
鸾凤宫中的事情自然不会传到步沅芷的耳中，此时的步沅芷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荷桑跪在马车上，垂着头道：“请小姐责罚，今日荷桑不应该贪玩而离开小姐，害得小姐差点身陷囹圄。”
步沅芷靠在马车壁上，揉了揉眉心，不曾睁开眼睛，“今日若是没有太子出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荷桑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后怕地道，“奴婢知道。”
“你且听着。今日这样的事情只许发生一次。若是再有第二次，我的澧兰院容不下你。”她的语气极淡，仿佛淬了雪的刀刃，伤人于寒气中。
“奴婢谨遵小姐教诲。”荷桑直直地跪着，深深地俯首在地。
看着荷桑跪着有一阵子了，步沅芷终于睁开了眼睛，“回去怎么办，自己知道吧。”
荷桑自然是明白步沅芷的话的。小姐身边不留没用的人，做出了事情就要受罚。按照小姐定下的规矩，罚俸是起码的。至于掌嘴、跪地，等下自己去找乳娘领罚便是。
凝视了荷桑一会儿，看她瑟缩了一下，步沅芷倾身拉住了她的手，让她起来，“回去找乳娘吧。其实方才打朱砂，也是想为你出气。”
步沅芷渐渐带着笑意，荷桑的眼中渐渐有些湿润，“奴婢知道小姐一向待奴婢极好。但到底是奴婢的不是，若今天是扶桑姐姐，就没有出这样的事情了。”
她提起扶桑，倒是令步沅芷想起了一个事情，“今日我只能带一个婢女，带你也是临时决定的，她们不可能事先知道。但是她们的计划就像是筹备了许久一样，极有把握。”
荷桑看着步沅芷沉思的模样，“小姐……这件事情幕后之人应该是八小姐和九小姐吧？”
“嗯？”步沅芷挑眉问道。
犹豫了一下，荷桑开始说道，“若是两位小姐要筹备这个局，在没有和柳小姐、王小姐通气下，临时想出这么严密的计划，应该是不可能的。”
步沅芷也知道不太可能。一来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带了荷桑进宫，二来她们如何断定她会睡着。这一系列的事情必须建立在这两件事情的基础上。
荷桑有些紧张地道，“小姐，我们身边会不会有她们的人？”
步沅芷愣了片刻，失笑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我觉得不像。”从山寺让她遇见萧行之开始，这个局就已经布下了。即便是她身边亲近的人要出卖她，也不会想出这样的计策。
阳光带着尘埃的气息透过窗棂照上她的脸颊，她目光平静而锐利，转头望向了窗外的临安湖。湖面亦极为平静，然而小船驶过，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闭了闭眼睛。看来前路一片荆棘，还需要她披荆斩棘而去。
夜里的七月依然是闷热的，但好歹起了凉风。盛夏里的蔷薇花开得极好，粉色的花瓣柔和地舒展着。步沅芷让扶桑去摘了几朵蔷薇来，又准备了捣杵和小石碗，将蔷薇花瓣一片一片地摘下来，放入小石碗中，就着清冷的月光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