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忽然脸上更红了。她洗澡用的木桶,倒是热水倒进去就有股香气,但是跟自己身上这香气又不尽相同。也许香味跟浴桶有关,但自己不会制香弄不明白。可是这如何跟他说,又怎么方便给他看。
楚茗微笑道:“姑娘但说无妨。”松开了手。
水梅疏忙向后退了几步,含糊道:“香味,许是那样物事发散的。一会儿我锯一点儿沫子下来,给公子看。若是它,公子便自去寻一个一模一样的来,也就百十个大钱。千金之语,公子莫提。只是我家中的这一个,着实不便相赠。”
说着她脸绯红,行个礼转身跑了。楚茗只觉香气也随着她而去,他眸子一动,脸上微笑不见了,但整个人却比方才平和了许多。他轻声道:“不是很缺钱吗?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想要什么?”
他伤口灼痛,闭上了眼睛,忽听到有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不动声色地绷紧了神经,心中燃起一丝杀意,随手准备出手。
却听水霜月凑过来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就睡着了呀。这巧果不能放了,再放就不好吃了。可怜的大哥哥,我阿爹和阿兄虽然没回来,可我还有姐姐,还有狗蛋毛丫许多许多朋友。这些就让给你吃吧。你要快点儿好起来呀!”
楚茗愣住了。等人走了很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睛,看着放在床头的那巧果,轻声道:“他们没告诉你,我不喜欢油脂味儿么。”
他闭上了眼睛,放松下来,无声地说:“美丽温柔的姐姐,善良可爱的妹妹,繁花盛开的乡村,这个梦,我喜欢。就是假的,我也喜欢。”
水梅疏找花钳从浴桶外侧,锉了一些沫子,嗅了嗅,果然有一种极淡的清香,与自己身上的味儿,同出一源。她正打算给楚茗拿去,却听门口有人道:“水姑娘在吗?”
她听这声音有点生,妹妹早就跑去开门。她一看走进来的大婶,心中一喜。这位李大婶昨日与她同车回村,那时候她曾向李大婶谈及自家池塘,却被婉拒,说只买熟人家的花。
水梅疏道:“李大婶既来了,便去看看我们的荷塘吧。”阿月看着她们交谈,这样的情形她很熟悉,她立刻道:“荷叶又翠又大,香气也是我家独有的。我们家的荷叶是百花村最好的荷叶!”
大婶笑了:“好机灵的姑娘!我就是来瞧荷塘的!”水梅疏大喜,七夕已过,荷叶最大宗的交易时间错过了。没想到还有人问。能卖出一片也好啊。
李大婶看了她们满塘翠绿荷叶,亭亭玉立的荷花,果然十分满意。她们回到院中之时,都很高兴。李大婶问:“姑娘,你家当家的呢?一回儿我去找我男人。你也将当家人请出来,与我当家的定约吧。这就下定钱500钱。订你三成的荷叶和荷花,在七月十五供佛。等到了货再付剩下的。”
水梅疏姐妹都愣住了,来追债的人,只嚷嚷着让她父债女偿,可没管她当不当家。这怎么现在要卖东西了,要当家人出面呢?
她忙道:“我父兄不在,我便是当家人,一应事务皆由我支应。”
大婶眉头一皱道:“姑娘年轻,不知女子操持产业,尤其要产权明晰。这产业若是你的,与你定约自可。是你父兄的,却多有不便啊。”
水梅疏姐妹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她忙道:“还请通融一下啊!我父兄极疼爱我……”
大婶拍拍她的手道:“姑娘我非为难你,我也很想要你们的花叶。要不然你找你们家的叔伯或兄弟作保,我说服我当家的,跟你订约?”
水梅疏十分为难:“我们家是外来户。田地池塘皆是朝廷恩典,赐给开荒人的。水家亲眷皆不在此。”
大婶可惜地摇头:“那我也没法子了。”
却听正房门推开来,一个深沉悦耳的声音道:“我这表兄为她作保如何?”
水梅疏大吃一惊,怎么他竟然出来了。那搜查的人刚刚走,他就这么出现在人前,走漏风声可怎么办?
大婶惊讶地看着那英俊无比的青年,顿了一顿才说出话来:“贵表兄,真是一表人才啊!只是……”
没等大婶说完,那靠着门边,穿着水梅疏父亲的灰布长袍的楚茗又道:“我还是她未婚夫,这样总能担保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