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看着揭短的妹妹,一脸冷厉的娘亲,他只觉怒火更甚道:“好!好!时楚茗是你们心肝宝贝,我是后娘养的!好妹妹,怎么不问我们娘亲,你这么喜欢时楚茗,她为什么坚决不肯把你嫁给时楚茗!”
大长公主气得又扬起手来,这次薛睿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薛睿看着她的凤眼冷笑道:“公主,你怎么不告诉我妹妹,为什么她不能当皇后?”
薛凌看着娘亲和哥哥彼此怒视,好像一对杀红了眼的斗犬,即便像她这般没心没肺的,也不由打了个寒战。
她拉了拉母亲的裙角:“娘,莫非,那个传言是真的?表哥不是大舅的孩子,是我爹和那歌姬生的?”
大长公主顾不得跟儿子对峙,猛地回头,瞪着女儿斥道:“谁说的,你就该把他的舌头剁下来!你平日里的威风呢?怎么能让人这般诋毁皇帝?”
薛凌看着娘亲和哥哥惊讶的目光,她垂下眼睛,小声道:“是时楚葛那个王八蛋……那天袭击我时候说的。”
大长公主和薛睿同时觉得心一痛。薛睿松开了手,大长公主将小女儿搂在了怀里道:“你实在太糊涂。本宫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混淆皇室血脉。时楚葛胡吣,你怎么就信了。”
大长公主抬头狠狠瞪着薛睿。薛睿脸色一白,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刀,转身就走,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好!既然时楚茗不是我亲兄弟,那就更好了!我趁他病要他命!大长公主,你可以再挑个皇帝换了!”
娴毓大长公主和薛凌齐声喊道:“不许你杀他!”
薛睿顿了顿,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跟着他的士兵们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他们还在喝水,就见薛睿冲了出来,冲他们喊道:“上马!继续找!”
士兵们忙呼哨一声,就纷纷上马。却见门口来了一队人马。当先的人,四方脸颌下微须,目光如电不怒自威,穿着紫云罩甲,鱼鳞暗金甲。正是理国公太保秋克忠。
他看到薛睿眼前一亮,也不管他脸上怒气未消,就打马过来问道:“赤龙卫来百花山了,他们人如今在哪儿?”
秋克忠是太后哥哥,随皇帝征战有功,特加封太保,年来风头正劲。薛睿虽然十分看不惯他,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也不得不躬身回话道:“未曾见,末将不知。”
秋克忠目光一闪,盯着他道:“真不知?那你是这里主人,你地皮熟,我就跟着你看看这百花山!”
薛睿只觉这老狐狸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盘算。他这次就是听说赤龙卫在百花山出没,所以觉得皇帝必然也还在山中。他才匆匆忙忙赶回毓景花庄,没想到听到时楚葛袭击妹妹,他就先去暴打一顿了时楚葛。
他心中冷笑,秋克忠平日里亦步亦趋地跟着时楚茗,一幅忠心模样。可这次时楚茗遇险,他却直到听到赤龙卫出动的消息,才从京城出来。明明他一直在观望,现在倒着急抢功劳了。
薛睿冷冷道:“下官另有要事,没法陪理国公玩赏了。理国公既来了,就去看看我母亲。你要找赤龙卫,我母亲也许知道消息。”
秋克忠哈哈一笑,却纵马跟薛睿并肩道:“不了。娴毓又不待见我,我不去惹她讨厌了。明锐将军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薛睿冷冷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了主意。他冷淡道:“国公随意,末将公务在身,没法与理国公叙谈了。”他说着马鞭一挥,一提缰绳,就策马狂奔起来。他手下的人,都训练有素,也一声呼啸,随他而去。
理国公早有准备,在薛睿纵马的那一刻,也立刻调转马头,跟了上去,竟没有被他抛下。他在马上笑道:“不错不错,年轻人就是有朝气!”
薛睿在马上咬牙,只能狠狠一抽身下骏马:“快点儿!”以他们骏马的脚程,很快就会经过百花村。
此时百花村中。夏日上午,阳光炎热,风吹过,枝叶缭乱,映在阶前,透过门帘,在屋内青砖地上摇晃着。
水梅疏正将那些晾好的中衣收起来,中衣上都染有淡淡的香气。她本来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可是今日看楚茗的光景,她又有点犹豫。
她的眼前浮现起楚茗身上的伤痕,他发着微光的漂亮身躯。她脸一红,又觉心痛,轻声道:“不知你过去受了多少苦楚。才会走上现在这条路。”
在另一边正房中的楚茗,正随意地翻着香谱,耳朵却留意着女孩儿那边儿的动静。
楚茗听到女孩儿这句话,不由停下了手指。他内心翻滚着。他习惯了被人厌恶、嫉妒、憎恨、渴望,但这样的怜悯,却极少体验。
正在此时,却见水霜月一头是汗地跑了回来,喊了一声:“姐姐!我在学堂,看到山上马匹的烟尘,我就抄小路往家跑。官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