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唇,开口道:“他不是....”
语气冷硬却是有几分劝说的柔和。
白景梦惊诧。
翎也跟着即刻讶然,随即眸底迅速略过一丁点难以察觉的狡黠,当机正色打断臣茗的话:“你别说了!”
他的声音凉得像是寒冬腊月里灵溪谷后山顶上结出的若雪冰霜。
翎的态度极其倔强,明显是故意岔了臣茗的话语,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白景梦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俄顷间态度的变化,耳旁又听着这莫名其妙的对话。越发是觉得摸不着头脑,愈来愈跟不上两人言论的步调。
这两个人。
分明前一刻似有血海深仇,后一秒竟都收敛得干干净净?
这种情况就像你前一息还在跟人殊死拼搏相杀相尽,后一时就一张桌子坐下来了一样。
简直是....
诡异到难以置信!
按照白景梦一贯的性格,他该是不管的。
可偏偏这两人分别都是与他紧紧相连的人。
到底是按耐不住心头的困惑,白景梦扭着脖子看了看两人,发言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异口同声。
得了,又是跟之前一样的回答。
白景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看着两个人都不在接话,自知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定得不到解答,他便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
倒是忽然之间又想起了别的事。
“语翎?你名字?”白景梦仰头望着旁边的红衣男子。
月光打在翎清晰的轮廓上,眼里早已收起了之前那份深不可见的幽邃。
他垂眸一笑,百媚生花:“哥哥,还是叫我翎可好?”
白景梦:“......”
“诗讣,过来。”臣茗正了正色。
白景梦的身子条件反射地就跨开了脚,迈步的一瞬却被翎猛然扣住手腕狠狠拽住。
他回头不解其意。
“呵?诗讣?”翎扬起下巴,妖娆的狐眼轻蔑一瞥臣茗。
“翎!”白景梦立即制止了翎对臣茗的不敬,压声道。
“......”
翎没再说话,只是垂着眼帘注视着白景梦,似是眸里有万千说不尽的情绪。
这一看。
无端让白景梦觉得.....
有些不是滋味。
那日在上盈城外的白桦林里,如果不是翎出手相救,自个儿恐怕早死了。
现在这么戟指怒目的低声训道,却只是因为觉得他对自己的亲友无礼。
白景梦低头瞥开让他心慌的目光。
随即又听得翎颤了颤喉,问道:“哥哥...是他师傅?”
白景梦应声回看翎,眨巴了两眼,愣了一息,道:“没....诗讣是我另一个名字。”
“扑哧。”
翎无端一笑,唇角似是憋不住笑意般的,还露出了那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见翎情绪似乎回转了些,白景梦尽管不明所以但还是将就着翎扣着自己的手腕,一步一缓地拖着步子拽着身侧那人到了臣茗跟前。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抬头。
平白对着臣茗投来的视线堆起一脸的傻笑。
千万不要问我为何来云芳城这个问题.....
白景梦在心里默默祈祷。
尽管如此。
他最不愿听到的一句话,终究还是从臣茗那浅色的薄唇中吐露了出来——
“不是让诗讣你不要来云芳城吗?”
闻言,白景梦看着臣茗的笑容登时就僵在脸上,只得是眨巴两下眼睛充二楞子。
“噢?”翎挑眉,语气轻佻,“做事还藏着掖着?”
臣茗眉间一抽,眼神有意无意扫过白景梦腰间的佩剑,皮笑肉不笑道:“彼此彼此。”
“.......”白景梦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跟个二傻子一样,愣愣地处在两人中间听着左一句右一句摸不着边际的话。
这气氛,搞得他自己也跟着狐疑的望了一眼腰间的仙剑。
难道这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着白景梦跟着自己的视线也盯了一遭腰间琉璃穗的剑,臣茗便开口问道:“诗讣可开过这剑?”
“没有。”翎俯身从后拥住白景梦,将脑袋搁在白景梦的肩膀上,止住了白景梦就要脱口而出的话。
???
白景梦先是侧眸困惑地盯了翎一眼。
‘这是我送给哥哥的,是我和哥哥独有的秘密。’
翎的通音霎时在白景梦的脑里响起。
“.......”
好吧。
看在这剑确实是翎送的份上,白景梦便也随了他的性子。
他回头装作没有开过剑鞘的样子冲着臣茗点了点头,“想是想,但没拔|出过。”
反正,拔没拔|出又不影响什么。
顿了顿,白景梦怕是被揭穿,又反问道,“怎么了?”
“无事。”臣茗淡淡回答,仿佛白景梦的答案早在意料之中一样。
他的脸上未有过多的情绪变化,只是那缥缈虚远的万千温柔似乎渐渐地沉到了蓝色的眸底。
像是葬在了灵溪谷后山里那弯湖畔的深处。
再也不见。